電影小說
翡翠湖
麗日下,翡翠湖的千頃湖水,如一幅無邊際的錦緞,盪漾着延展開去。
遠處的白帆,在碧綠的湖面上,好似一塊在靑綠色大襖上的白補釘。但是仔細地一瞧,却又不像是補釘,正像 蔚藍天際的一菜白雲,在緩緩的移動,飄蕩……。
張着白帆的一葉扁舟,順着風勢,好似箭失般,沒有多久的時間,已駛近了湖邊。白帆緩緩落下,就很淸楚地可以看到一個坐在船頭上的女孩子,披肩的秀髮在淸風裏飄拂,一張淡紅色的圓臉,修長斜插的秀眉,神采飛揚的眼睛,格外地襯托出了她的秀麗端正。身上著的是件橙色翻領毛衣,淡紫色薄絨的西裝長褲;這裝束使她那得天獨厚的身材,越發顯露出圓渾健美。
她——就是新近父親在妓院中被人謀害,孤苦零仃,隻身前來湖西韓家堡投弃多年不通音訊的姨媽家的龍玉娃。
玉娃上了岸,面對着雜草叢生,荒凉僻壤的湖岸,不知從何處去到韓家堡姨媽的家?正在猶疑焦慮的時候,前面有個年輕身體魁捂眉的人,馳騁着駿馬,迎面飛馳而來。
騎馬的靑年人來到玉娃跟前,勒住了馬,用貪婪的眼光向她渾身上下打量, 好似酒徒突然發現了陳年佳釀一般。
「請問到韓家堡從那兒去?」玉娃鼓起勇氣問坐在馬鞍上的靑年,說完,羞赧地又低垂了頭。
「你到韓家堡?」靑年人詫異地問玉娃,「韓家莊找誰?」
「找我姨媽,她家姓韓的。」玉娃抬起頭回。
「 韓家堡全是姓韓的,妳到底找那一家姓韓的呢?」靑年人噗嗤笑着又問。
「我姨媽的表哥叫做韓大寶。」玉娃說。
「哦!原來妳是龍家的玉娃表妹,我就是大寶呀!」這時,大寶跳下了馬鞍,走近玉娃,笑嘻嘻地說:「剛才我向妳瞧了老半天,妳長大了 ,模樣兒也變了,比從前漂亮了許多,所以我不敢貿貿然地喚妳。」
「我也認不出你了,表哥!」玉娃也很興奮地說。
「我們小時候在一起玩過,妳可忘了?那時我們玩王老虎招親,我扮王老虎,把妳這新娘子搶走。……」
玉娃聽大寶談起從前靑梅竹馬的事,又羞赧地漲紅了臉頰。
「上馬吧!我們回到家再談過去的事吧!」
大寶說完,就扶玉娃上馬,然後才自己跨上馬鞍,一手拉着韁繩,一手摟着玉娃的細腰,使玉娃的身體,微微地傾靠在自己的胸前,策了一鞭,向家中馳騁而去。
大寶領着玉娃,走進家門,向着正在翻着曆書的母親嚷道:
「媽,你看誰來了?」
韓太太放下了曆書,朝玉娃渾身上下打量一遍,詫異地搖搖頭對玉娃問道:
「大姑娘貴姓啊?」
「姨媽,您不認得我了,我是龍家的玉娃呀。」玉娃忙着說。
「啊!妳是三多的女兒玉娃。」大寶的父親韓雄,這時也走過來和玉娃說話。
「啊!玉娃。」韓太太把玉娃摟抱在懷裏,喜不自禁地說:「妳竟長得這麽大了,妳爸爸呢?他好嗎?」
「我爸爸被人打死了。」玉娃悲從中來,嗚咽地說。
「怎麽被人打死的?」韓太太急切地問道。
於是,玉娃淚容滿險地,將自己父親被人打死的事,說了出來。
大寶聽說玉娃的父親是在妓院中和人爭風吃醋而被人打死的,就低垂了頭,黯然地走開。
原來,在妓院裏和玉娃的父親龍三多爭風吃醋,打死龍三多在脫逃的凶手,却正是大寶。可是玉娃却不知道。
大寶的父親韓雄,聽說玉娃是龍三多的女兒,態度也就對她冷淡了許多,悄悄地獨自走開。祇有姨媽韓太太,很誠懇,很熱情地欵待玉娃。一忽兒噓寒問暖,一忽兒又吩咐女侍小紅,替玉娃打掃臥房。還囑咐玉桂道:
「妳姨父的睥氣很暴躁,有什麽事情你還是跟我說。妳大表哥好像一匹野馬,以後妳也少理會他。妳二表哥二寶,人很文雅,很和氣,妳不妨可以和他在一起玩玩。」
「二表哥人呢?爲什麽我沒有見到他?」玉娃問姨媽道。
「他到城裏唸書去了,這兩天就回來。」
玉娃聽了姨媽的囑咐,不住地點頭。
當天晚上,玉娃睡在牀上,辗轉不能入睡,耳朶裏送進隔壁房裏姨媽和姨父兩人談話的聲音:
「她是龍三多的女兒,我不願意叫她長住下去,」姨父說。
「三多人已死了,你還 要吃他什麼乾醋?何況我和三多根本沒有曖昧的事情,到現在還要提什麽從前的舊事。」姨媽回答。
「你不想想,三多是這麽樣的一個荒唐鬼,他的女兒一定也不是好貨,我决不能讓她長住在這兒。」
玉娃窃聽到這兒,忍不住地蒙被哭泣起來。
玉娃住在姨媽家,姨父雖然對她冷冰冰地,但是姨媽待她很好,把她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般看待。大寶也在她的面前大獻慇勤,她有時也敷衍他一番。但是使她要在這裏長住下去的最大原因,却是新從學校裏放假回來的二表哥二寶。
二寶年靑英俊,文雅書生的氣息愛好看書寫字,種花澆水。他對玉娃,含情脉脉,時常遨玉娃在一起玩樂。玉娃的心:漸漸地被二寶吸引住了。可是大寶對玉娃,也是侍候得無微不至,時常買些手帕,耳環之類小東西送贈給她,以討她的歡心。玉娃處在這情形之下,對這對向她猛力追求進攻的親兄弟 ,眞有無從選擇的苦衷。這時,却引起了另一個人的妒忌和吃醋,那就是侍女小紅。小紅雖然在韓家是侍女的地位,但她的父親陶靜齋却是韓家的總管家,在玉娃未來韓家之前,韓氏夫婦也是把她當作女兒身份看待的。她的心目中,一心一意地私戀着二寶,縱使二寶對 她沒有愛意,但是她還是死心榻地要想吃這塊天鵝肉。如今却半途上殺出了一位玉娃,而偏偏二寶又對玉娃很喜愛,這樣,怎能叫小紅不對玉娃發生反感和妒忌呢?她自問不是玉娃的敵手,又怕自己多年的心血全棄,於是,她和她父親陶靜齋兩人都希望大寶快點把玉娃 俘虜去,剩下二寶給小紅。但是玉娃對大寶,却仍是若卽若離地,祇逗得大寶心癢難熬。經過陶靜齋從旁的煽動,大寶覺得對玉娃的進攻,非要加速地進行,「
速戰速决」不可了。
皓月當空下的翡翠湖,月光與波影一色,顯得翡翠湖格外的美麗,格外的 迷人。雖然湖底暗流汹湧着,但是湖面還是水波漪漣,靜止得好像一面鏡子般。
湖岸樹下,大寶正和玉娃在野餐賞月。大寶擧着酒杯,慇勲地勸着玉娃喝酒。皓潔的月光,漪漣的波影,嬌麗的佳人,旖旎的風光,醇醪的美酒,這眞是人生難逢的賞心樂事。
「我已喝得很多了,再喝怕醉……。」玉娃回答時,說話的聲音已經有些含糊不淸了。
「這酒很甜很醇,多喝點也不會醉,來來乾杯!」
玉娃經不起大寶的再三勸誘,同時神智已經有些糊塗了,聽了大寶的話,舉起酒杯,又喝了大半杯酒。
酒精 在玉娃的血液中發生了作用,循環加速,脉搏也在加劇,心房砰砰地在跳動,月臉頰上好似被火焰灼着,熱辣辣的。
「噢!太熱了,」玉娃解開了衣領上的鈕扣說。
「你別動,好好的在這兒坐一會兒,就會好的,我先回去替妳拿點解酒藥來。」
說完,大寶就站起來跑。玉娃望着大寶跑去的背影,又向四週窺視了一遍,見四下無人,雖然晚風凉意沁人,但仍不能拂去她心上的燠熱。她不耐地走到湖邊,蹲下身子,伸手到水裏試探,果然凉快得多。
於是,她胆子一壯,解開了衣鈕,脫除外衣,她想在大寶取解酒藥以前,洗過冷水浴,藉以消去身心中的熱燥。
她把緊身內衣脫去,露出一雪白的酥胸和一對挺聳的乳房。又剝下了內褲,整個豐腴的胴體,在淸輝的月光下,顯得特別地晶瑩腻滑。
躱在樹後偷窺的大寶,出神地欣嘗着這上帝的精心傑作的藝術品, 他不禁嚥下了口水。
玉娃遍視一下自己粉雕玉琢的裸體,也不禁醉心起來,嗤然一笑,飛奔湖邊,蹤身一跳,投入湖裏,游向遠處。
躱在樹後的大寶,見玉娃已入水,連忙走出,除下衣服,跟着又跳到湖裏向玉娃追游去。
玉娃聽見有人跳湖,回頭一看正是大寶,連忙回身向湖邊游回,正好和大寶迎面相遇,被大寶一把樓住。
閃爍的星光好像在斜梢春寒中發抖,凉透人沁的湖水裏却春情如火,四片嘴唇緊黏在一起,兩個胴體緊砸在一起,兩顆春心也融化在一起……。
「帶我游回岸上去!」半响, 玉娃氣喘地說。
「不——」大寶還是死死地緊抱着她身體不放。
「這樣咱們會一齊沉下去的!」她呼吸急促,「聽我話,我也聽你的。……」
這樣,大寶才暫時抑止住了心中的慾火,一條臂圍着她,她半仰身體,雙脚蹬水,一手搭往他壯健的臂膊,緊緊抱向胸前,另一手翻過去抱住他的腰,撫摩着他茸茸的胸毛,兩人向湖岸游去。
水淋淋的裸體上了岸,玉娃渾身無力,大寶注視着她的全身,然後笑嘻嘻地動作很敏捷地把她抱起,向舖着毛毯的地方奔去。
玉體橫陳在潔白的大毛毯上,玉娃的胸哺 起伏轉劇,大寶蹲在毛毯上,俯在她的身上,吻,吻,吻遍了她的全身。她狠命地樓抱着他,兩個胴體緊叠在一起。……
一朶烏雲,銬住頭上的月光。草叢中的虫鳴,奏出和諧的樂章。……
「大表哥!」玉娃橋懶無力地喚着。
「嗯!」大寶撫弄着玉娃的秀髮,也聲氣慵懶地答應了一下。
「你會不會永遠這樣地愛我?」
「妳說呢?」大寶笑着詰問玉娃。
「我不知道!」
「現在妳應該知道了的。」
說完,兩人都相視笑了起來。
烏雲和皓月一齊都沒入山後不見了,翡翠 湖的湖水依然回復了漪漣,翡翠湖畔所發生的旖旎韻事,却並沒有靜止中斷,隨着歲月而來的却是波折無窮的變故。
在韓雄夫婦之間,就展開了一傷序幕戰。
「想當年,龍三多愛上了妳妹妹,後來又來騙妳,現在,妳還舊情不死,幫着他的女兒說話。」 韓雄忿怒地斥責玉娃的姨媽說。
「你這算什麽?怎麽過去八百年的舊賬又提起來了!」韓太太也勃然大怒的回斥他。
「有其父必有其女,這丫頭種太壞,這兩天妳看見沒有?大寶和二寶都被她迷得神魂顚倒了!」
「大寶二寶都是你的寶貝兒子,玉娃可沒有去惹他們。你放着自己的兒子不管,却管起和你不相干的人來了。」
「往後瞧吧!總有一天要鬧大笑話。」韓雄說到最後,也祇好無可奈何地搖頭嘆息。
小紅走進了二寶的房裏,躡足輕聲地踱到二寶的床前。
兩彎銀鈎掛起白紗帳,二寶和衣而睡,一條小腿懸在床外,小紅細心地把他的小腿扶上了床,伸手拉開了一條毛氈,蓋在他身上。然後,她不由自主地坐在床沿上,微微地嘆了口氣,不時的向酣睡中的二寶瞥了一眼。
韓太太推開了玉娃的房門,但見玉娃擁被酣睡,嘴角噙着甜笑,臉上紅暈未褪,眉梢問春意仍濃,這是懷春少女在愛的遊戲之後,所遺下的特別光彩。
玉娃的臂和肩裸露在被外,肉光晶瑩。韓太太在憐惜的心情下,輕輕地替玉娃拉上棉被。當她仔細地看到玉娃端秀的面貌,春意盎然的神色時,她也終於目眩神異了。二十年前的舊夢,兜上她的心頭,到此宿恨盡消,她開始明白:自己當年敗在玉娃母親,也是她自己妹妹手裏是千應萬該的了。眼前動人的玉娃,豈不就是她母親當年的翻版。
她凝視了一會酣睡中的玉娃,深深嘆了口氣,懷着非常平靜的心情,躡足退出房間。
整座韓家堡在 表面上是很寧靜地沉睡着了。但這寧靜,祇不過是狂風暴雨來臨前的瞬間平息而已。
半夜後,刮起大風,夾雜着細雨,翡翠湖春潮遼滾,拍岸的浪聲遠遠傳來,宛如是酣戰前的前奏曲。雖掩藎住了正在穀倉中纒綿的大寶和玉娃的浪笑穢語,但却喚起了小紅縷縷的憂情。
小紅對着孤燈,佇候看守着熟睡中的二寶,像母親守着嬰孩,像妻子守着丈夫。
驀地裏,她聽見熟睡中的二寶,發出囈語:
「玉娃……我一直在……在想着妳……。」
這幾個字聽在小紅耳朶裏,恍如雷轟電掣,使她的血液凝結,心 如寒冰。她情不自禁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連忙掩着臉,飛奔跑出了二寶的房,向倉房奔去,她要躱在冷落的倉房中,痛痛快快地哭一塲,以便舒發積澀在心坎中的哀情。
小紅走近倉房外面,突然聽到倉房裏面傳出浪笑,這浪笑聲,馬上就遏阻住了她的哭泣,她附耳聆聽:
「大寶,你爲什麽不娶我?」玉娃止住了笑,問道。
「你不知道,我爸爸跟妳父親一直不對的,他的睥氣又極壞,只好再過幾天我跟媽媽說,讓媽媽去探探他的口氣。」大寶回答道。
「我不許你吿訴姨媽我們這種偷偷摸摸的醜事。」
「我又不是傻子,」大寶笑着說:「其實這種事,給人家知道了又有什麼關係呢?」
小紅知道了這件事,馬上告訴父親陶靜齋,陶靜齋連夜報吿韓雄,韓雄急忙披衣下床,帶領了韓太太,陶靜齋、小紅四人,怒氣冲天地趕到倉房裏。
大寶見衆人推門進來,一溜烟似的衝出逃掉了:賸下祇有玉娃一人,,觳觫地躱在角落裏啜泣。
「妳這不要臉的,該死的臭婊子。」韓雄擧手揮拳想毆打玉娃。
「打她幹嗎?怪只怪你的寶貝兒子!」韓太太攔住了韓雄說。
韓雄怒氣冲冲地離去倉房,陶靜齋和小紅兩人,也跟着他離開。然後韓太太扶着玉娃,回到玉娃的房裏。
「妳別怕,一切都有我,這件事也不能怪妳一個人,大寶這孩子也太不是東西。」韓太太安慰着玉娃。
「姨媽!千錯萬錯都是我錯,您千萬請姨父別責怪大哥。」玉娃哭泣着央求。
「妳先安睡吧,等我好好的去和妳姨父商量商量,解决妳們的問題。」
說完,韓太太就垂頭喪氣地離開了玉娃的房。
玉娃止住了哭,正想上床睡覺時,大寶却從她的衣橱後走出來了。
「玉娃!」大寶低聲地叫喊。
玉娃吃了一驚,回頭 見是大寶:「啊,你在這兒!」
大寶趨前,抱住了玉娃說:「委曲妳了。」
「大寶,你帶我走吧!姨父恨透我們了。」玉桂迫切地說。
「我捨不了這個家,爸爸年紀大了,堡裏的事情將來都會由我來管。」
「你不愛我了?」玉娃掙脫了大 寶的摟抱,微怒地問道。
「我……。」大寶內心已動搖,囁嚅地說不出話來。
「原來你是欺騙我,玩弄我,你馬上滾出去。」
大寶仍呆立着不動。
「你不滾出去,我可要喊了。」玉娃將大寶一推。
大寶朝玉娃瞥了一眼,悻悻地離去。玉娃眼看大寶走出了房門,忙去閂上,轉身奔到床上,嗚咽地哭泣不已。
「玉娃!玉娃!」
玉娃正在悲憤交集哭泣時,耳聞陽台外面有人輕輕地喚她。
她止住了哭,走出陽台一看,原來陽台外面的大樹上坐着二寶。
二寶向她招招手說: 「我睡不着,想找妳聊聊天。」
「對不起,我心裏很煩,想早點睡覺……。」玉娃內心,很痛苦地向二寶回答。
二寶點點頭,黙然地爬下樹去。玉娃立在陽台上,目送着遠處的二寶背影,不禁茫然地淌下了眼淚。
大寶躱匿在離韓家堡不遠的翡翠湖的荒島上的小石屋裏,陶靜齋划着小船替他送食糧去。
「大少爺,這是米和一點臘味,這兩天老爺的怒氣沒消,你可千萬不能回去。」陶靜齋對大寶說。
「玉娃怎麽樣?」大寶問道。
「老爺和太太吵了幾次架,依老爺的意思,非要把表小姐趕出去不可。」
「我想請你帶個口信給她,叫她不如在這兒來住,免得在家受氣。」大寶說。
當陶靜齋回來,偷偷地把大寶的話轉告給玉娃時,玉娃點頭同意了。
玉娃正想偷偷地去到翡翠湖荒島上去會晤大寶時,却警探前來韓家輯拿大寶了,因爲大寶在妓院裏殺死龍三多的命案,已被警局裏偵査淸楚這是大寶幹的。這個消息及其中秘密,也全被玉娃和二寶知道了。
新仇舊恨,一併湧上了玉娃的心頭,玉娃恨死了大寶,她要替父親報仇,她要替自己消恨,於是决心要去手刅大寶,偷偷地離開了韓家,以及多是非的韓家堡,隻身投往翡翠湖的漩渦裏去。
第二天早晨,二寶正想去安慰玉娃時,却到處見不到玉娃的蹤影了。他從陶靜齋的嘴裏,才打聽出玉娃的去向,可能是去荒鳥會晤大寶了,於是他也划着一條小船,趕向翡翠湖的荒島上去。
晨曦中,玉娃划着小船 ,向翡翠湖中的荒島疾駛。
站在石屋門外的大寶,看見玉娃駕着船迎風而來,歡喜若狂。
「玉娃!我知道妳一定會來。」大寶一把抱住了玉娃,想吻她的粉頰。
「別這樣,」玉娃閃避地拒絕他:「我是來向你報訊的。」
「報訊?報什麽訊 ?」
玉娃沒有回答他,祇是向他嫣然一笑。大寶見她笑了,又抱着她兩人倒在床上。
玉娃倒在床上,眼光向四週掃視,見一柄鋒利的魚义,靠在牆角邊。她靈機觸動哄騙着說:
「我們安睡一會兒吧!」
兩人在床上經過一番狂風暴雨之後, 等到風平浪靜的時候,大寶也精疲力竭地呼呼入睡了。
怒火在玉娃的心胸燃燒,她廻身朝着正在酣睡中的大寶,瞥了一眼,嘴角上露出凄厲而又猙獰可怕的笑容。
她定了定神,輕輕走下床,躡足走到牆角上,雙手握緊魚义的柄,慢慢一步一步地迫近臥在 床上的大寶身旁。
屋外風雨交作,好像老天對她洒下了同情之。
父仇和亡恨,使她勇氣倍增,她咬牙切齒,擧起雪亮銳利的魚义,對準着大寶的咽喉,一寸一寸地推進。
風雨如晦,春雷怒鳴,湖水洶湧,玉娃心胸中的怒潮澎湃、奔騰,狂叫一聲,用盡了渾身氣力,把魚义刺下。
驚蟄的雷聲,同時也驚醒了大寶,一陣劇痛,他睜眼看見勢如猛虎的玉娃,獰笑的臉頰上掛滿了淚痕。他想撑起,但是無力,又不支地倒在床上。
「玉娃,是妳?……妳……。」大寶斷斷續說。
「殺死我爸爸的就是妳。」
「我是無意的,但是我對妳却是不錯呀!」
「對我沒有錯?殺死我爸爸,騙我身體,我跟你拚了。」
玉娃說完,又擧起魚义要刺大寶,大寶情急,用盡渾身氣力,一躍跳落地下,擋過魚义,雙手緊緊地揑住玉娃的咽喉。
正在這危急 萬分的時候,二寶趕到了,知道大寶謀害了玉娃的父親,現在又要謀害玉娃,不禁對玉娃同情起來,反而對自己平日爲非作歹的哥哥,起了憤怒。隨卽舉起落在地上的魚义,向大寶的腰上衝刺進去。
大寶倒在血泊中,二寶和玉娃抱頭慟哭在風雨淒迷陰暗如黃昏的石屋中。
等到玉娃從暈迷驚悸中甦醒過來時,她推開了二寶,瞥向大寶的屍首看了一眼,飛奔似的跑出石屋,在狂風大雨中,奔到湖邊,跳上了小船,向風雨迷濛中的翡翠湖中狠命地划去。
她的耳朶裏,傳進了佇立在湖邊上的二寶的喊聲,伴隨着淅瀝的 大雨聲,奏出了撼人心絃的哀歌。
這時,整個翡翠湖,彷彿也在嗚咽着……。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