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這樣的社會,縱使是大學生,要找點事情眞也不容易,所以,張文淸這獨身漢只好一天到晚到處浪蕩,眞是無可如何!
就是他住的小房間,也欠了兩侗月的租錢,天天給「包租婆」追得走頭無路。
這一天,他和老友吳志堅與黃務遠囘到家來,臨了,一眼瞥見「 包租公」老梁拿着招租的紅紙帖,他心裏一驚,沒看淸楚上面寫的甚麽,便說:「才欠兩個月房錢,有理由拿我住的租給入?」
老梁是好好先生,從來就同情文淸的遭遇:「別忙別忙,誰說是 你住的中間房,不過是」光猛頭房」吧了。」 .
文淸看紙上寫的果然不錯,順手塞了把花生米給老梁:「花生米,遂得酒送得茶!」
原來老梁天天瞞着老婆吃老酒,就是一點一滴也得過過癱、他的「酒窖」放在門前煙販三叔那地方,因此,三叔便成了老 梁的同謀者。
2
文淸每天的生活也實在可笑可憐,一囘家來,便得躱躱閃閃,現在,俊管黄務遠以自已的身體去做擋箭牌,畢竟也給「包租婆」二嫂發覺了。
文淸在無可遁形的尷尬情形下,一時倒不知用什麽話去答覆二嫂的催迫?還是務遠替他岔 開了,說:「婦人家,自然連公衆假期也不曉得,二嫂,今天銀行休息。明天,文淸儘有辦法!」
二嫂雖然心裏狐疑,却又無法駁倒務遠。
文淸得救,興高彩烈的拿了把花生米給二嫂的女兒阿雪:「好妹妹,你又伶俐又可愛,不會像你媽那様的一催房錢便 要吃入的樣相吧。」
阿雪笑得很甜,稱謝而去。
回頭來,文淸拍着志堅的肩縛,「大哥, 這許多時日也不來看我,究竟躱着搞些什麼?」
志堅忙致歉意,說實在沒空,並非忘了老朋友,他說:「正在硏究一種可治病的特效藥,已臨最後階段,只要等它凝結,便可開始試驗。」
文淸和務遠聽說,都爲志堅這一硏究的未來燦爛遠景而點頭而祝賀。
志堅文說:「文淸,你的職業問題有了頭紐?」
文淸搖頭,一種苦悶的情緖掠過他的臉面,他沒有說話,只管拿花生米向嘴裏送。
末了,文淸把花生売,煙蒂頭之類都拋向鄰房。
志堅笑着阻止,文淸說:「包租婆一天對我板臉孔,我也一天給她麻煩,這些拉圾她不淸理誰來淸理?」
務遠認爲這是捉狹包租婆的好方法,便要把當天的報紙也擲向鄰房,文淸一手搶回來:「你眞慷慨,才買了一角五分的晚報。」說着,眼睛就落在一段某大酒店徵聘職員的啓事上。那啓事說,應徴條件,主要是懂得英、國、粵、滬、客五種方言。
文淸兩手一拍,讓着「讓我來讓我來,英、國、粵、滬、客語我都對答如流。」務遠和志堅都爲之興奮,務遠說:「很好,我當主考,你來試一遍。」
果然,英,國,滬語都說得一手,但客語 却剁得不倫不類了。結果是老梁可以給他指點指點,文淸自然高興,連說「師父受拜!」
3
老梁原是廣東人所稱的「過氣老官」,曾經是粤劇舞台的名旦,藝名叫「紮脚佌」,佴 自粤 戲班淘汰了男扮女這習憤以後,老梁便到失業的襲擊。
如今,他毎天領着阿雪到十字街頭向人兜售「刀傷跌打丸」。一面寫「班中紮脚仙」的旗,一面銅鑼,兩張嘴巴,和一些俚俗的滑稽惹笑的曲子,便成爲他一家的生活泉源。好在老梁非常樂天、尊敬老婆,疼愛女兒,他並不像別人那樣終日綳緊臉孔,到處訴苦。頂多, 遇了異常不痛快的事情,他便悄悄的跑到三叔那褢偷吃兩口老酒。
所以,當文淸和志堅了解了他的歷史和爲人,便覺得這個終日嘻着嘴的「傻瓜」倒是很不錯的朋友。
4
且說這幾個很相得的朋友又說了會話,分手時,志堅說:「文淸、要是你的職業有了着落,千蓠吿訴我。」
志堅剛到家門,他的愛人孔紫薇也從外面 间來。他俩雖非組織了小家庭的靑年夫婦,但 却眞眞H®的是同居因爲兩人住的地方同一 梯級上下,房間的窗子也I左一右的對個正着 。紫薇就常常拿一面鏡子,映進志堅的內室., 藉以淸楚志堅的行動。醫如,她看到志堅深夜 還在燒瓶與儀器之間塊頭H作,便悄悄的跑到 志竪那裏,硬陪伴佌,《管志堅屢次的勸阻她 ,說:r你還是休息吧,你們當護士的,難道 好在白天瞌睡麽?J但紫薇總不 答應。就係今 晚,志堅吿訴她:「你還是早點休息吧。燒瓶 裘的液體V极據方程式,還得再加熱六七小時 ,我看,這時間差不多天焭了OJ
可是紫薇却在那襄微笑搖頭。——是的, 在她的心裏,也需要吸取更多的情熱呢!,
而彼此互相撫慰中,時間過得眞快,窗外 早露出魚肚白。但紫薇羅竟抵受不住腿眠的誘 侵,不知不覺中憩然入睡了。
志堅凝視着她那秀麗的臉面,不禁衷心微笑了。
5
爲了志堅對工作的積極,爲了紫薇對他的愛,這樣相對着度過一個夜晚的日子常有的。
有一囘,志堅實在太疲倦了,一睡倒就錯過了上班時間。還好,紫薇從窗前的鏡子發 覺了,立刻高聲大叫催他起床,這一下倒弄得志堅狼狽不堪,他抓着書本當鞋子,臨了穿上鞋子,書本又散得滿地皆是。最後,氣衝衝的趕上「巴士」了,却又忘了帶錢包。
他無可奈何的從 街車跑下來,却聽得紫薇從後喊他:「唷唷!險些累你空跑一趙,原來今天是禮拜天。」
兩人都因此笑開了。
志堅說:「橫豎來了,我們且到什麽地方散散步,消磨一侗難得有的好辰光吧。」
紫薇本打算對他說:「昨夜醫院裹當夜班,直到現在還 沒睡上半小時,所以,我什麽都不想,只想睡一囘吧了。」但是她沒有說,她勉强的隨着志堅到了郊外,抖擻精神,聽他喁喁細語道達心裏的希望與理想。然而,天氣實在太適宜于睡覺了,志堅的娓娓而談也像催眠曲。畢竟,她在輕風拂拂之下睡倒了。
志堅太有興緻了。因此,他懷疑:「難道,她不願我傾吐希望與理想嗎?可是,除了她,以爲我會對什麽人表白麽?」
直至他曉得紫薇原來是値夜班的,他才惶然地感到自己未免太任性了。
他小心地攙扶着紫薇囘來,紫薇說:「噢,差點忘了,我原約好綺華表妹 等我的電話。」
6
鄺綺華,一個心地豁達,又聰明又愛嬌的少女。
她沒有父母,憑了一股勁在這様的社會左衝右突,所以,她的成爲一些男人追求的目的,自非奇事。
正如她今天在溤家裏當家庭敎師,不但馮家的惡少家增要她上釣,就是家增的老頭,也是一天到晚的覬準機會揩油。
事實呢,她道份工作也就够瑣屑夠麻煩的了。說是敎師,却和打雜女傭的工作毫無分別。
譬如因爲是禮拜天,一方面,太太要她替四個大大小小的孩子裝扮,老頭却要她陪伴着
到郊外逛樂。家增呢?却又唆擺她別跟老頭,孩子一道,他說:「我請你吃餐,看戲,我們來過個快活的週末。」
可是到頭來,老子和兒子都落了空,紫薇給她的電話,使她推翻一切答應了的行程。
7
張文淸因爲决定到那家大酒店應徵,天才放亮便心情激動的爬起來。
開始,他得先把鬍子刮個乾淨。可是,房裹暗沉沉的。他悄悄的亮了燈,剛動手,燈又突然的熄了,他不提防有這一着,下頷給割了 一條縫。
他雖也噙得這是包租婆做的鬼,可是,白天不得亮燈,幾乎是所有二房東對三房客的「苛政」文淸也無可奈何,惟有 操着不倫不類的客語咒駡一頓。然而,險皮給割破了還是小事,比這「慘酷」的,還在乎他那僅有的襯衣,如今還是濕淋淋的。
他想,惟一的補救辦法:拿熨斗把它燙乾!可是熨斗是包租婆的,怎麽辦?他只好移目標,要求老梁幫忙。老粱從來就同情文清,立刻 便答應了。
老梁悄悄囘到房裹,覤準機會,順手牽羊,只是,熨斗是拿在手裡了,卻也給老婆看破行藏,二嫂一聲叱喝,繼而大罵。老粱手足無措,連忙扯謊,說:「瞧著這上面長了鏽,把它弄個光滑不是更好嗎?」
二嫂囘頭叫阿雪:「監視著你爸,別讓他抓了熨斗換錢買酒!」
8
大酒店要招請的只有這麽個把職員,而且又得懂說流利的五種方言,條件不可謂不苛。可是文淸經到考選的地方一看,那裏早已密密層層的擠滿了人。文淸想,要是輪着下去,大槪準得等候一兩天才輪到自己,然而不等又怎麽辦?
他呆在那裏,想了又想:唔、有了。
驀地,擠在那裏的人聽得一陣高聲怪叫,以爲出了什麽亂子,忙你擠我擠的亂做 各散東西。
文淸乘亂七八糟之際,早連竄帶爾的爬到前頭去了。
到頭來,大家雖也明白是文淸搗的鬼,却也奈何不得。
在主考的眼裏,文淸大槪也算得是「一表人材」的了,因此,他表現得很客氣,臉上堆着笑容:「你很不錯,過幾天我們會給你消息」
9
興奮與從所未有的喜悅使得文淸茈至不想跳上街車。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一雙腿長了翅膀,跑路跑得飛快。 只一會,便離家門不遠。
路上,一陣人聲使他停住了脚步,抬頭看時,寫着「班中紫脚仙跌打刀傷丸」的旗幟正隨風飄揚。他跑過去擠進入叢中,剛巧,阿雪正提着嗓子唱着淸脆悅耳之歌。文淸看圍着瞧熱閙的男男女女,都嘻咀表示過癮。
然後,曲子唱 過了,父女倆便你言我語的 對答着向觀衆兜售藥丸。
文淸想:觀衆旣然聽得津津有味,生意總不錯吧?
事實却恰恰相反,觀衆們明白這該是掏腰包的時候了,便一窩蜂跑個淸光。
文淸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看阿雪和老梁,都硬挺挺的站在那裏咒駡 。
甚至,這樣的咒駡竟惹惱了一個瞧熱閙的黑社會惡徒,只見他挺胸突肚,迎頭便給了老梁一頓臭駡。
老梁原就一股鬱悶憤恨,兩入便在莫明其妙的恼境下且纏且駡。
那些愛管閒事的,瞧着有人拉拉扯扯,竟又像餵潮漲似的圍攏。
文淸以 機會難逢,忙把阿雪拖過一邊,重新開擋,重新唱曲,重新賣他的藥丸。
說也奇怪,這些愛管間事的傢伙如今却又紛紛的「大破慳囊」,轉瞬間,箱裏的藥丸一個不剩。
而警察便在這時間來,他把老梁,文淸和那惡徒都一起帶上警局。
10
阿雪獨個兒拖着旗幟箱子,一囘到家裏便撲進二嫂懐褢啼啼哭哭:「媽,爸給警察抓去了!」
二嫂也慌了手脚,哭着叫着:「你爸是個孱頭,還要坐牢,看不知變個什麽様兒了。」
可是,臨了聽說生意很好,藥丸都賣光了,錢却在文淸手裏時,立刻破涕 爲罵:「這種人你也犯得着把錢交給他?嚇嚇!看他不把這些錢呑沒了才怪。」
正說之間,文淸却和老梁喜孜孜的囘來了。
二嫂更不打話,衝過去照着文淸便是拳打脚踢。老梁忙加攔阻,並且「嘴快舌快」的把過程說明了。
阿雪也邊揩眼淚邊吿訴二嫂:『要不是張叔叔給我們幫忙,眞是誰也不高興要我們的藥丸。』
老梁便乘勢把文淸留下來吃飯。
11
且說綺華因爲不堪馮家父子倆的纏擾,索性辭職不幹。無論那洋場惡少踢家增用盡栩種威迫利誘的手段耍她留下來,綺華全給他個不瞅不睬。
綺華提着行李離開馮家,家增駕着車子啣尾窮追,綺華閃進小卷,家增無計可施。.
忽然一輛的士駛過,家增靈機一動,立刻招呼那的士司機,如此這般的要那司機和他合作。
家增所料不差:一會,綺華悄悄從小卷跑出,看路邊正停着一輛的士, 忙向司機招手,司機問她要去的地方,她來不及答應,便叫向前疾駛。
誰料這司機正是馮家增,他架上黑眼鏡,忙亂中綺華辦認不出。他把綺華一直駛向郊外,待綺華辨識這是家增時,已到了無可奈何的境地。
而這境地,正好做了家增討價還價的把柄。
可是以綺華的倔强,她會就此屈伏嗎?她寧可從郊外步行回來。……
于是,當薇紫看到綺華一進門便軟攤攤的倒身榻上,也爲之大吃一驚。
但使紫薇吃糙的並不到此爲止,因爲只一會家增那傢伙便隨在門前出現。
然後,她才明白這是什麽一囘事。
然後,家增要求紫薇勧勸綺華和他結婚,成功的話,他必然酬謝紫薇四两金。
然後,綺華爲了避免家增的瞎纏,决定搬
12
文淸天天躱在家裹等消息,也天天的給包租婆迫得走頭無路。
譬如這一淸早,老梁替他瞞過二嫂,說文淸一起來便到外面去了偏偏、酒店的小厮就 在這時拿了信來通知文淸。這一下,文淸再也顧不得包租婆的兇狠惡毒,連竄帶跳從房裏搶出,叫着:「是的,我便是張文淸!」
包租婆先是嚇了一跳,末了,囘身一把揪着文淸:「你們都做一路騙我!嚇,老娘倒也不 是好惹的!」自然,說下去又是催交房錢。
還是務遠在這時間進來替文淸解了闻, 他吿訴包租婆,文淸明天便要做「大班」,錢麽,慢說一月半目的房錢,五,七千塊錢也隨時可以挪動,他說:「你要,現在就寫給你支票如何?」
二嫂從來就沒用過什麽支票,自然不敢接受。
臨到門前,文淸也用同様的手法訛過煙販三叔,因爲他欠三叔的香煙錢起碼也有十元八塊。
13
文淸逃過了包租婆和煙販的難關,喜氣洋溢的跑到車站。
恰巧,綺華和紫薇也在這地方下車。
這是綺華與文淸第一次的喜相逢。而更凑巧的是,到處找房子的鄺綺華,偏偏就看中老梁那英的「光猛頭房」。
從此,綺華便和文清做了一板之隔的同居。
14
同時,紫薇也替綺越找到一份貨員的工作。一雖然綺華對這表示不滿意,却禁不了 紫薇對她的勸說:「一切 勞工都是神聖的!自食其力,有什麽可恥?」
志堅也以同樣的道理去使文淸接受那電話接線生的工作。當文淸認爲接線生的工作旣煩瑣而待遇又太低微時,志堅便說:「這不是比天到晚向人賒賒借借更有出息嗎?」
這以後,綺華白天上班,下午回來。相反,文淸白天陲覺,夜裹正是工作緊張。因此,兩人雖是一板之隔的同居却從未在居住着的地方碰頭。
自然,两入碰頭的機會不是沒有,當文淸下班而綺華上班時,他們總微笑着互相凝視,甚至呆站在那裏捨不得離去。
儘管他們在車站相遇時是如此的含悄 脈脈,但在居住的地方呢却成了未嘗晤面的仇敵。毎天像過去一樣,文淸把從水襄撺起來的内衣 破襪豎到他的鄰房,把椬圾煙蒂頭抛到他的鄰房,綺華呢,也毎天把紙屑蕉皮向文淸這一面拋擲,並且,常常狠狠的向扳壁上的釘子猛敲,使得文淸掛在板壁上的鏡架衣物紛紛下墮。
15
另一面,文淸因爲天天在車站看到綺華, 雖然彼此並不淸楚對方的一切,甚至連姓名也誰都不曉得,可是,儘管如此,誰能阻止兩人心裏漸漸茁起來愛苗。
而這種對于對方的愛,因爲他們究竟是熱情如火的年靑人,在知己面前,也就 赤裸着無從隱瞞了。
譬如綺華在紫薇跟前,文淸在志堅之前,她和他都承認有了心上人,而且,這心上人的丰度様貌都合乎理想。
「那麽,你心上人叫什麽名字?她住在什麽地方?」志堅說。
文淸榣搖頭,间說全不曉得。
志堅不禁笑了:「噯喲!別想壊了心思了,這怎麽好叫愛人?」
文淸不以爲然:「我們慢慢接近,慢慢認識,雙方的感情就慢慢從這裘融和。可不是,天下的夫夫婦婦,不都是從接近,認識,了解,而融洽麼?」
在這之間,文淸和綺華應該可以認識的了,因爲文淸正在志堅那裏,而綺華也正躺在紫薇的榻上談天?
但他們畢竞錯過了,他們真是咫尺天涯!
16
而人與人之間便是如此,你要了解對方,先給對方以認識吧。
文淸與綺華之間,爲了彼此不能進一步的認識,因此,也不能進一步的了解。所以在同一層 樓上,儘管只有一板之隔,却是一天比一天把對方視爲無賴惡漢,視爲沒有敎養的婦人。
他們視準機會利用機會,總之,只耍使對方受損的,眞是無所不用其極。
文淸把剛從盆裏捞起的,水滴滴的衣物豎到對方,以至綺寒的床鋪被服都在水滴下犧牲了。
當然,對于這種搗亂,綺華决不會不報復,她可以狠狼的拿剪刀把對方的襯衣剪破,,然後在襯衣背上畫一隻烏龜。
17
可是,在這房子以外,他們之間的感情的增進要使你不相信。
有一天,他們在車站相遇了,但意料不到,馮家增的車子 也剛巧從那駛過。可以想像 ,這洋塲惡少看到綺華,自沒有不瞎纏的道理。
綺華爲了避免家增的糾紛,便在一種又焦急乂欣悅的情緒之下,伸手向文淸的臂餺一穿,並且很親熱的様子。
文淸開始不明白,後來看到家增那一則銳相,也就乘勢偎依着綺華。
不過這種陶醉一下子便過去了。當路過一家餐室綺華突然拖着他轉身進內時,文淸因爲身上僅有幾角錢,所以不知進去呢澴是不進去?
然而綺華實在在太高興了,她甚至不容許文淸有任何游疑,一坐下來便招手叫僕歐。
文淸便不得不硬着頭皮,說實在吃得太飽,不想再吃什麽了。
並且,就在這一段時間,文淸對綺蕺說的
謊話還不止此,他甚至告訴綺華,說自己是一家酒店的司理,家住半山區。
綺華聽得眉花眼笑,暗想:眞是可人兒吓!如果我吿訴他不過是一個店員,說不定就錯過逯一段好姻緣。
于是,她便在文淸的興頭上編了一大套,說父親在美國經商,家裹每月的開支就上八千一萬。
謊騙加上謊騙,因此,彼此之間的了解距離越遠。文淸希望結一個有錢的親事,綺華則做了能過豪華奢侈的生活的美夢。
18
且說志堅埋 頭硏究的一種新藥經過試驗,都認爲對症下藥,有良好的反應良好的效果。
這種特效在報紙的宣揚介紹之下,幾家歐美藥廠便决意投資决意「收買」。
只是,這種投資畢竟使志堅失望,廠家們爲了本身利益,他們不願意有某種特效藥出現,因爲這會影響 他們原來那些似是而非的出品的銷路。
這對于志堅自然是一種打擊,可是他並不在心,他不會在鈔票之下低頭,當他曉得廠家們的企圖時,他憤怒地把鈔票撕毀,他說:「我的硏究我的發明不是爲了鈔票爲了幾個人的利益!而是爲了千千萬萬的病人,尤其是窮苦的病人!」
紫薇完全同意了他的見解,在感情上付以 全力支持他,並給他以鼓勵!
19
相反,文淸和綺華的愛始終是在一種互相欺漏的滑稽的甚至是仇視的境地中進行。
但他們都是年靑入,對于這様的欺騙不能 不感到痛苦,文淸對志堅說 :「我很害怕很煩惱,當有一天給拆穿了時。」綺華也對紫薇說 :「怎麽辦呢?他始終認定我是富家小姐。」志堅和紫薇都同様勸他們坦白:「會有坦白,才能建立健康的戀愛的基礎,不然,便只有越淪越深,徒然加深痛苦。」
但是,要突然拆穿了這様的欺騙,也實在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譬如,有一天在一個貨品展覺會裘,綺華正在替供職的公司陳列貨品,裝飾攤位,料不到文淸和務遠却在這時間闖進來。
綺華又着急又害怕,把心一横,
了原來的態度,反賓爲主,連那公司的經理她也視若無覩的叱喝指使。他甚至對站在一旁的 文淸說:「這是我們鄺家的一項生意,家裏要我負責指揮怖置。」
可以想像,她所招致的結梁自然是「炒魷魚」。經理說她有點神經失常,把她解僱了。
綺華失業了,她又痛苦又徬徨,她眞想坦白地對文淸說個淸楚。
就 在這徬徨與無可爲計的時間中,馮家增闖進她的生活中來了,他甜言蜜語的對綺華誘引,說他媽希望她囘去,薪酬呢,她要多少都無問題。
綺華上釣了。結果,家增把她灌醉了,然後把她載到酒店。
綺藓在半醉半醒的狀態中,要憑電話報警。綺華究竟是 個倔强的女人,她不甘受辱!
恰巧文淸就在這一家酒店當接線生,他聽到綺華的呼救,也聽到家增的威迫利誘。
他要從家增的獸性之下搶救綺華。可是文淸趕來時,綺華早已脫險。文淸反而犯了冒屑客人之罪。結不消說得,自然是被解僱。
20
如今,彼此無需再上班,也就很容易在家裹頭了。
這一碰頭,起始是又惶惑又鱉愕。綺華實在受不住,她哽咽凊,要找紫薇傾吐心裹的痛苦。于是文淸立刻要她囘家,大家坦白說個淸楚。
恰巧,志堅也在這時和務遠來探視文淸。……
旣然大家 能够坦白,他們感情上的重霧也就被除淸。
現在,他們願意從新開始,願意在那了解的互相撫慰與.鼓勵中愛得更健康!生活得更健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