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道甫出身在一個相當富裕的家庭裏,也可以說是貴族孩兒,而且住在繁華的城市,但 是他的父親却是一個固執的老頭子,什麽都要面子,講排塲,道甫年靑的時候,在一個平凡的塲合中,認識了一位村女李玉英,他們之間情趣非常相投,况且李玉英實在是一位純潔少女,道甫對她非常愛慕,他倆逐漸逐漸便成爲一對情侶了,道甫向他父親要求與玉英結婚,竟給他父親竭力反對,貴族人家與村女結婚,門風不能相稱,有辱聲譽,所以不贊成他倆的婚事。
道甫在當時環境中,有着年靑 人的勇敢,他反對父親這不合理的作爲,認爲婚姻是自己終身大事,不得任何人干涉,所以奮身與玉英在一個小村中同居,有情人終成眷屬,新的小家庭生活,已達到新的理想了。經過一段期間,玉英已受孕子,快將要做小爸爸的道甫,心中眞有說不出的快樂,殊不知快樂往往會給人帶來難堪的沉痛,玉英將要分娩的時候,一天不小心從樓梯滑下,玉英昏倒下去,胎孩受了這場震動臨盆分娩,這可憐的小生命呱呱之後,玉英產後身亡,竟見不到她慈愛的母親了。
道甫的父親還不知玉英身亡,他爲了破壞他們的婚事,就迫道甫出洋經 營生意,道甫在他父親的壓力之下,况且愛妻已死,也想離開傷心地,但是還留下可愛的嬰孩,後來就托同居的黃大媽撫養,黃大媽也有一個剛出生數月的女孩,道甫負責她的生活費,黃大媽也笑遂顏開,樂得幫忙了,於是道甫就到外國去了。
道甫到了外國,爲了 照顧他疼愛的少女,所以時時暗中匯款來給黃大媽,時事萬變,數年後大戰爆發,繁華的海島已陷敵寇鐵蹄之下,道甫與黃大媽的訊息也就此而斷絕了,殘酷的戰爭不知給多少人帶來痛苦,大戰宣吿停止之後,道甫結束了外洋生意,囘國省親尋兒,時光易逝相隔已有十多年的光景,滄海桑田,出乎道甫的意料,他囘到家裏,家破人亡,只留下一個老樸人,他疼愛的少女也不知生死存亡,這樣一來,他終日越發苦腦。
道甫四處尋兒,終是杳無音訊,其實這個海島淪陷後,黃大媽早已携帶着兩個女孩子到別的地方去了。道甫爲了找尋這 個愛女,所以各親朋友都寫信去詢問,道甫的妹丈接到了他的信,知道道甫由外國囘來,便着他的兒子張達明特來探訪,而且與其作伴,免使他家到室皆空虛格外寂莫。
達明奉其父命,一則,帶來接訪舅父:二則可以在這裏升學。
戰火瀰漫在這個海島的時候,這裏很多的居民,都無處逃亡,戰爭息後,流浪異鄕的人兒,也都紛紛地囘來了。黃大媽等也囘來她的故居——黃花村了。
輪 船吹了前後一次的汽笛,旅客們各自魚貫而上,黃大媽,阿珍,阿珠早已到達,揀好位子。
達明忽忽走了下船,却坐在阿珠的旁 邊,阿珠與達明的視線不約而同的相接觸,阿珠不好意似的微笑了一下,達明也陪笑點着頭。
「小姐!你們要到那裏去呀?」達 明問。
「我們要到香港啦。」這時阿珍看見了,大有妒忌之象,便對她媽媽說:「媽!你瞧,阿珠這個死丫頭同那個陌生男子在 談情啦。」黃媽憤憤地走了過來、指着阿珠說:「你談什麽鬼話,坐過那邊去吧!」阿珠很難過的離開這個坐位。達明也很狼狽地低着頭在看書。
輪船又吹起汽笛,這是吿訴旅客們已經到達目的地了,船身擺動了一下,吹了幾聲哨子,旅客們各有各的去處,阿珠低 聲地對達明說:「再見!」各自而去了。
黃大媽等也重囘到她們的故居去了,達明望着精緻的住宅區走去。
達明到了他舅父的家門口,按了一按電鈴,老樸人根伯出來迎接。
「你,找誰?」
「我找我的舅父麥道甫先生。」
「哦!你是 不是張達明表少爺嗎?」
「是的!」
「請進來!請進來!」接着又說:「老爺天天都在惦念着你,你來好極了,我是老爺的用人阿根,你認得我嗎?」
「一別十多年了,我也忘記啦。」於是兩人邊說邊走進廳來。
達明走進道甫臥房叫聲:「舅父!」道甫慈祥的面孔中帶着沉痛的表情招頭一望,「呵,你來了,請坐,請坐。」根伯捧茶上來。
道甫:「阿根,給少爺把行 李拿到房裏去,預備早飯。」
「是老爺。」於是便將行李搬上樓去。道甫與達明也在傾談着家事。
「我爸爸說:『舅父囘來了,家裏很寂寞,所以叫我到這兒來讀書,一方面又可與你作陪。』」
「謝謝你爸爸的好意,關于你入大學的手續,我都跟你 辦好了,明天到學校報到就行了。」
「謝謝舅父,麻煩你了。」
「別客氣吧,這裏寂靜肅條,孤零零祗有我一個人,你來了我眞高興。」
「你從外國囘來半年多了,我應該一早就來見你的,總是因爲功課忙得很,所以……」達明接着又說:「聽爸爸 說:『你常常想念死去的舅母,同時又爲了失去表妹,終日非常傷心,爸爸叫我跟舅父說別再多想這些事情吧,』他而且這麽說:『舅父年紀還不太老,還是再娶一個舅母,一方面可以處理家務,一方面也免得太孤單了。』」
道甫站起身來;「唉;人生好像一塲夢 ,往事的囘憶使我難以遺忘,我靑年的時候,愛上了一個窮人家的女孩子叫做李玉英,她本是一位賢淑的好女子,所以我常常瞞着我爸爸?
跟她一起同遊同樂。充滿了封建思想的爸爸,他爲了面子問題,不准我與玉英結婚,但是我認爲婚姻是我終身大事,我反對他這無理的拒絕,于是便把我趕了出來,爲了戀愛自由,我也不得不離開這個家和玉英搬到一個偏闢的小村子,開始我們同居的生活。
後來玉英分娩的時候,終是產後身亡,你表妹一出世就見不到她慈愛的母親了。」
「舅父,眞是一個戀愛悲劇,難怪你一生不會忘記它。」
「我父親還不知玉英已經死了,他爲了要破壞我們的婚事,就騙我到外國替他做生意,沒有母親的可憐兒,只得托 同居的黃大媽撫養,數年來都是在外國暗中寄錢給黃大媽,不料大戰爆發連年烽火,便和黃大媽斷絕了訊息,大戰停止後,我便立卽結束了生意囘來,豈知囘來人物皆空,眞是出乎我的意料,尤其是我最疼愛的少女失縱更使我傷心呀!」道甫說完長嘆了一口氣。
「 舅父事情旣然是這樣,希望你不要太傷心吧,就算傷心也不至于事的;讓我想辦法找表妹囘來吧!」
「是的,你說得很對,現在 你來了不會使我寂寞,而且希望你能够替我想辦法呀!」接着又說:「唉!人海茫茫不知何時找得到她呢?我的侄兒阿德說有了頭緖,拿了一千元去活動,我看也是靠不住的。」
「舅父,你老人家別難過,祗要她仍在人間,旣然有頭緖一定會找囘來的。」說到這裏 根伯走了進來:「老爺,表少爺的房間巳經收拾好了。」
「達明,舟車勞頓,你上去休息一下再吃飯吧!」
「好我去吧!」達明說罷就登樓去,這時阿德怱怱走了進來叫聲:「叔叔!」達明在梯口停脚囘頭一望,呆看着德,「他是誰?」阿德問道甫。
道甫:「你們都不認識嗎?達明你過來。」于是達明走了過來。
道甫:「我來替你介紹,他是我的侄兒阿德,這位是你表弟達明。」
達明與德握手:「表哥!」
德:「呵!是明表弟,我們小的時候一起玩過的,現在彼此都長大了,要不是叔叔介紹在街上碰見也不會認識啦。」
達明:「表哥,你好嗎!」
德:「嘻嘻!馬馬虎虎。」
達明:「我們等會再談!」
德:「請便!請便!」達明上樓而去了。
道甫:「阿德,你拿了一千塊錢去,現在事情怎麽樣?」
德:「就是爲了這件事,要同你相量,那個人諸多嚕囌,要再加五百塊錢才背帶我去見妹妹,所以………。」
道甫:「媽的,我不相信,你叫那個 人來見我好了。」
德,很狼狽地不知如何應付:「這……這個人他不敢來見你的,還是由我去跟他商量方便一點。」說完就往門 外跑去,原來阿德串同一位姓徒的老千,來騙他叔叔的錢的,他三步作二步地跑出去。
徒,見情勢有點不對,便問道:「什麽! 怎麽樣?」
德:「他再不受騙了,他要見人才給錢呢。」
達明對表妹這件事非常關心,自已入學的手續他還沒有去辦,於是第二次便到黃花村去問詳細,這是距離這裏不遠的小村子,達明乘舟而去。
不够半句鐘,「黃花村到了,先生。」船夫吿訴他 說。
「謝謝你!」達明上岸,依着小路而走,美麗的山野,並現出大自然的景緻。
達明邊行邊在欣嘗這美麗的景色,行到橋頭忽然遠遠傳來淸翠的歌聲:「花殘落了花又開啊,流水一去永不囘。…………」達明便停步在橋頭瞭望,接着歌聲又嚮起來了。
落花流水春去了,花隨流水到那裏?
珍惜你生命之花,珍惜你似水年華!
別讓靑春等間渡呀!春去冬來多愁苦啊?
歌聲一停達明便隨着走了過去,有一個少女在濯衣,呵;原來是前天同船來的王小姐,達明竟喜出望外了,便走上前去,叫聲:「王小姐!」
珠,着驚地抬頭仰望,「呵!是你?」帶着着驚喜的表情站了起來。
「王小姐,你住在這兒嗎?」
「是 的,你到這兒來,幹………?」
「沒有什麽,不過我來找一位姓王的女人王大媽。」
「王大媽!」
「是的,你認 識她嗎?」
「哦,她就是我的媽。」
達明驚訝地:「是你的媽?那好極了,你就是王大媽的女兒。」
「是的,」
「你不是還有一個姊姊嗎?」
「是的,」
「你們兩姊妹都是同一個母親生的嗎?」
「是的,」
「那麽,請你帶我見你媽去好嗎!」
「好!」於是達明便幫手收拾衣服了。兩人便撈着衣物而去。
達明接見了黃大媽,說明了來由,黃大媽大喜,然而這個惡毒婦人便鬼計上心,她想阿珠,阿珍這兩個女孩子,一樣的年紀,那一個是道甫親生的,道甫總是無法辨認的,於是便移花接木,將自己的親生女兒阿珍說是道甫的女兒了。便叫阿珍出來說:「阿珍,你爸爸從外國囘來了,現在叫你表哥來找你,指着達明說:這是你的表哥啦,叫聲表哥。」
珍,「表哥!」
「表妹,今天眞是萬幸極了,舅父找你半年都找不到,他每天都在想着你,那麽我們現在就囘去吧。」大家便收拾衣物起程了。
達明,王大媽,阿珠,阿珍等到達了麥府,衆人皆喜出 望外,達明走到道甫外室叫聲:「舅父,表妹給我找到啦。」
「找到啦,眞的找到啦!」
達明:「表妹,來,來見你爸爸。」王大媽担心地走上前去「阿珍。」
珍,怒着說:「什麽?」
王媽;裝着笑臉:「嘻嘻,小姐,這是你的爸爸,叫爸爸呀!」
珍:憤氣地:「用不着你管走開。」
王媽:「是!是!」
珍:「爸爸。」
麥道甫撫摸着她的頭髮,老淚縱橫:「爸爸太對不起你。」珍茫然毫無表情地站着,而珠却惑動下淚。
道甫:「見了你,我就想起你媽。」接着哭了起來 。珍簡直不知他在幹什麽嗎?而珠却低聲飲泣。
道甫:「王大媽,這廿年來你辛苦了。」
王媽:「你老爺的事情我敢不盡力嗎!自從你離開之後,你千金病痛又多,又要疏散,我一個婦人兼顧兩個孩子眞麻煩死了,還托你的福,辛辛苦苦總算長大了。」
道甫:「先是謝謝你,你給她討個什麽名字呢?」
王媽:「叫阿珍。」
道甫:「很好很好,」發覺珠在後面又問:「 那是你的女兒嗎?」
王媽:「是的,」
道甫:「她叫什麽名字?」
王媽:「叫阿珠。」接着指示珠說:「怎不快 去跟老爺叩頭呢!阿珠連忙走前跪下叫聲:「老爺。」
道甫忙將珠扶起說:「別這樣客氣,就叫我叔叔好了,你跟阿珍自小生活 在一起,姊妹一樣啦,我也把你看做自已的兒子一樣了。」這時珠受感動而流淚。
王媽媽很負氣地說:「珠,你這麽大的沒規矩 ,老爺今天父女圑圓這麽高興,你哭什麽,走過來。」
道甫:「不要緊。」
達明:「舅父,珠姑娘大概因爲想起自己死了的父親所以傷心啦。」
道甫:撫慰着她說:「好孩子,別傷心吧,我們現在就是父子一樣啦。」接着又說:「王媽,你同阿珠不 用囘去了,就在這裏一起生活吧!」
王媽:「那好極了,謝謝老爺。」接着又說:「阿珠謝謝老爺啦。」
珠:「老爺,謝謝你。」
道甫:「我己經說過了,現在是一家人啦,别這樣客氣了。說完叫聲阿根:你帶王太太上樓去看那一個房間歡喜,而且 去叫裁縫匠來給她們做衣服。」
阿根帶王媽上樓,華麗的臥室,本便王媽作夢也想不到的。
阿德昨天與一個老千阿徒,碰了釘子之後,便馬上去進行計劃了,他們借了一個妓女作爲道甫的親生女行騙,於是便把那個僞女帶來,德走了進來,邊走邊說:「好消息,好消息!」
道甫走了出來問道「什麽事?」
德:「你老人家眞够福氣啦,妹妹給我找到啦!」
道甫:「什麽 ,眞的給你找到啦?」
德:「是的,不知想盡多少方法,才能………,才能………。」說完便走出帶那僞女進來,拉着僞女指着 說:「妹妹,這就是你的爸爸。」那女子瘋狂似的,擁抱着道甫府聲大哭:「爸爸!爸爸!」
道甫:「你攪什麽鬼。」一手將女 子推倒在地。指着德大怒地:「你這壞東西,滾出去!」那女子爬起來毫無表情地走了出去,阿德莫明其妙,這時,達明,阿珍在樓上聲見吵聲便走了下來。
達明:「表哥妹妹找到啦。」接着對珍說:「這是你的哥哥,叫聲哥哥吧!」
珍:「哥哥。」
德:「她……?」目證口呆地望着道甫:「叔叔,我也是受人騙的。」於是不好意思地走去了。
王大媽,昨晚睡在彈簧床上,簡直完全睡不合眼,她一夜都是在暗喜,慶幸着一生可以享大福了,但是担心着破綻,所以整夜都想睡這一連串的問題。她想要使問題做得緊密,便要對阿珠下手,讓阿珠做下人工作,那麽才不會給人識破。
一早起來,便對阿珠說:「阿珠,我們現在這裏,吃好,穿 好,住好,完全托老爺,小姐的福呀!我們應該對他(她)們好,現在媽有幾件事要對你說的:第一,不准你跟表少爺多談話,小姐看見不高興的。第二,要好好服侍小姐跟老爺,不然他(她)們會不高興的。第三,不許你獨個兒私自出街。知道嗎?」
珠:「媽, 知道了!」
王媽又說:「還有,還有,早晚應替小姐叠被舖床,給老爺捧茶裝煙。知道嗎?」
珠:「知道了。」
王媽:「那麽就去吧。」天呀!原來一位眞正的小姐在王媽陰謀擺佈下,竟變成婢女的身份。
阿珠捧茶給道甫,她一進來就向道 甫道安:「老爺好早!請喝茶。」
道甫接過了茶,,很感動地望着她,「你坐下吧!」
道甫:「㖿!你忘記啦 我早跟你說過啦,別叫我做老爺了,叫叔叔吧。」
珠點了點頭,道甫:「你坐下,」珠才很小心坐下。
道甫:「你的性情多好,我眞高興。」這時適王媽行來,她看見這種情形非常妒忌,道甫又說:「我們現在是自己人了,別生疎,要什麽叫阿根去買。」
珠 :「謝謝你,老爺!」
道甫:「你又忘記啦,以後再不要叫老爺,叫叔叔。」
珠:「叔叔」她望了王媽一眼,王媽走進來搶着說:「老爺,人不能不分尊卑貴賤的啦。」
道甫:「人是平等的,就是因爲社會制度形成人有尊卑貴賤之分,所以國家,社 會,家庭都發生糾紛。」
這時阿珍去街買了一大堆東西囘來,香水,絲襪……。說說跳跳,便大聲道:「阿珠,給我將東西拿上 樓去吧。」
珠:「是的,小姐我來拿。」
道甫:「阿珍,自己拿吧!同是姊妹一樣,別勞動人家了。」阿珍聽道甫這麽一說,將嘴一扭,很負氣地一轉身就跑上樓去,道甫呆坐看她,看她這種性格,有點失意之象。
阿珍,原是一個無智而且壞性格的 少女,加上王媽的不良敎育,縱養成性,尤其是現在的生活環境,更養成她嬌蠻的惡性。道甫對她這種性格很是不滿。
一天,道 甫與達明在坐談,談到家庭鎖事,道甫:「自從找到你表妹,本來是令我萬二分安慰的,但是現在看她這樣的性格,我眞有點失望。」
「舅父,不必担心,她慢慢會改的。」
「達明,我就希望你多給她好的影响敎育她。」
「是的,這是我應該負的責 任。」
「達明,你是一個好靑年,我的希望全在你和你表妹的身上,要是你們合得來,我很想你們能够結婚。」
達明苦笑着說:「結婚?」
「你沒有意見吧?」
「不!舅父,這件事慢慢再談吧,我們也要彼此多些時候了解。」
「唔, 對的我是最希望你們能够深入了解。」
「是…………。」
「你表妹囘來了,她雖然很不懂事,骨肉重逢,我到底還有點安慰,我已經定一個日期,請親戚朋友大家喝一杯酒,熱鬧一下。」接着取出請客名單,又說:「這是請客名單,你將貼子寫好,叫阿根送去。」
「好的,好的。」
道甫:「那麽明天就寫吧。」接着又說:「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也應該休息了。」於是各自入室就寢了。
王大媽,自來了麥府,每天都在擺佈陰謀,而且時時在阿珍面前伺殷勤,但是並得不到阿珍的喜愛。
今天她在阿珍房間收拾東西,一不小心,將阿珍的香水瓶打破了,阿珍便破口大駡:「你這老不死的,笨手笨脚,怎麽把我的東西打破了。」
王媽陪着笑臉:「嘻嘻,小姐,對不起,下次小心一下就是了。」
「要是下次再打破我的東西,我可不跟你客氣,給我滾蛋!」這時道甫行了進來問道:「什麽事?」
阿珍更加大發脾氣,將破瓶朝王媽一扔:「你這沒有用的東用,滾!」
道甫:「阿珍,別這麽兇。」接着,向王媽道歉:「眞不好意思,請原諒!你去休息,休息吧!」
王媽:「老爺,是我不對。」於是 頹然下樓而去。
珍:「爸爸,王媽這老糊塗,我把的香水打破了,你看。」指着破香水瓶。嘩啦嘩啦地說了一遍。
「珍,你別吵,坐下吧。」接着又說:「自從自媽死後,就是她養大你,你應該像自己的母親一樣看待才對,你這麽不懂事,我是很傷心的呀!」
「現在不是便宜了她嗎!她們在鄕下喝白粥,吃靑菜,現在吃好,穿好,住好,還要怎樣對待她。」
「我眞不明白,你跟珠是王媽一手養大的,爲什麼阿珍的品德這樣好,你怎麽不懂人情?」
「別說阿珠這臭丫頭,在鄉下什麽工作都是她做的,你 別可憐她。」實在阿珠在鄕下時,簡直就是王媽的女婢!
「唉!大概是王媽太疼愛我的女兒了,把你弄壞了,以後都望你多聽表 哥的指導,能够變成一個賢德的少女就好了。」
「哼!這個表哥,我恨死他,老是不大理睬我,相反跟阿珠這臭丫頭倒更甜甜蜜 蜜。」
「你以後別太淘氣,他自然會歡喜你的。」接着從袋裏取出一夥珠,說:「過兩天我約了很多親戚朋友到家裏讌會,你要 客氣一點,這夥珠是我送給你媽媽的,現在送給你,希望你掛了這夥珠,會像你媽那麽好。」接着將珠掛上阿珍頸上。
珍:「哈 哈!多好看。』
道甫:唉!嘆了一口氣「乖乖睡吧。」說完也走出臥室。
宴客的日子到了,今天顯得特別熱閙,嘉賓滿座,各人都在忙着招呼來賓。
阿珍穿上新型盛裝,搖搖擺擺走了下樓,來賓們無不多看她一眼,她走了出來,一面走,一面大叫: 「表哥,表哥!」這時達明正與客人招呼,給她一手拖開,弄到達明十分狼狽。
達明:「你到底什麽事呢?」
珠:「我昨天叫你陪我去看戲,那麽今天去吧!」
達明:「今天這麽多賓客來,怎能去,改天再說吧!」
阿德:「妹妹,戲天天有得看,別忙,今天高朋滿座,你最好唱唱歌,給大家高興高興。」
珍:「唱歌,那容易極了,我在鄕下白天黑夜都唱。」
德:「那好極了,好極了。」接着帶阿珍走到廳中,向來賓作了介紹:「各位先生,太太,小姐,我的妹給大家唱歌。」來賓鼓掌。道甫想上前制止,但阿珍己經開始唱了,她唱的是「野女之曲」
想起了我,從前住在鄕下。
吃的是粗飯,穿的舊衣裳。
天天見面的是黃臉黑脚的老婆娘。
更難看的是粗眉大眼的種田郞。
那裏比得上這兒的好風光。
我走出了地獄,我 踏進了天堂。
人都說我漂亮,烏鴉變了鳳凰。
唱罷,道甫在嘆氣,來賓們只有暗笑,勉强地鼓掌,
達明看珠獨個 兒冷落地站在旁邊,便上前道:「王小姐,一個人呆在這兒幹什麽!你也來唱個歌兒好嗎?
珠:「我不會唱的。」
達明:「我在溪邊聽你唱,唱得很好。來罷!」於是便扶阿珠出來,向來賓道:「各位戚友:我來介紹,這位是王小姐,就是跟我們表妹在村裏一起長大的,現在請她唱歌。」來賓各人投以喜愛的眼光,熱烈鼓掌,王大媽怒火冲天,阿珍妒忌得很欲上前制止,給道甫拖住,達明却特別興奮地望着她,根伯也熱烈拍掌,阿珠走了上去,很有禮貌地先向來賓道歉,接着淸脆的歌聲卽起,她唱的是「愛之歌」
失 去的孩子囘到家裏,
父親流着淚抱住女兒。
骨肉重逢是悲還是喜,
我願一切的愛在人間,
像太陽的光照耀無盡期!
歌完,向來賓行了個禮走了,來賓們,不約而同地都說:「唱得好。」掌聲不停地响着。
珍,兇兇走了上去,指着說:「不要臉的,滾開去!」
道甫:「珍,禮貌一點。」阿珠很慚愧地向花園走去,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來賓們席罷而散了 。
阿珠這個可憐的少女,眞正的小姐,在王媽移花接木的陰謀下,每天都要受盡許多痛駡,內心眞是有說不出的苦衷,唯有達明 給她最好的安慰與鼓勵。尤其是根伯特別疼愛她。
一天她倚在花園的花架邊垂淚,却給達明看見了,達明走了進來說:「珠姑娘 ,有什麽事?不要傷心吧!」
珠:「謝謝你的關心,表少爺!」
達明:「我不歡喜你叫我表少爺,你這麽久都沒有到過外邊去,我跟你去玩玩好嗎?」
珠很感激地望着他:「不成:我媽媽不准我跟你在一塊的。」
「不怕的,舅父對你很好,而且他也講過的,你娘不敢反對的。」
「不,我媽在老爺面前雖然不敢反對,後來她會打我的。」
「那麽,你就說一次謊話,說去外頭買東西去,好嗎。」
珠,暗喜地:「好,我試試看。」於是兩人就去換衣服了。
達明換好衣服,正恰巧根伯到來,達明:「根伯,我一件事請你幫忙,我要跟珠姑娘去外邊玩玩,你跟我去探探消息,看王媽有沒有答應她。」他(她)兩人平日對根伯像自己的伯伯一樣看待,根伯對他(她)兩人也特別喜愛,所以毫無思索地應聲「好,我去。」便下樓去了。
阿珠,又喜又驚 ,提心吊胆地走入媽房,叫聲:「媽。」
王媽:「你得這麽整齊幹嗎?」
「媽,我想到外面買點花布,縫兩件在家裏穿的便服。」
「誰跟你去?」
「是………。」這時正好根伯行了到來,根伯:「王太太,早。」
王媽:「早。」
珠,這時情急智生,向根伯示以眼色,說:「是根伯帶我去的,媽!」
根伯會意地連忙應聲:「是的,王太太,我答應帶她去 的。你放心好了。」
「那麽就早去早囘來吧!」
「好,我去吧,媽!」便走了出來,透了一口氣,根伯:「你在門口等,我去通知表少爺。」說完走上樓去。
達明在等候根伯的消息,適阿珍穿着盛裝進來,「表哥!我要你今天陪我去玩。」
「有什麽好玩呢?」
「怎麽沒有呀!第一,到酒樓喝酒,吃餐,第二,游河,第三,逛荔園去,第四,坐纜車到山頂去,第五,看 電影,第六……。」
「對不起,沒有空,我要上課去。」
「噫!今天不是禮拜天嗎?」
「不是我要補習,忙得很 。」囘來見根伯閃在門外打眼色。接着又說:「時間到了,改天再談吧!」於是便匆匆出房而去。這時阿珍便大發脾氣,將桌上所有的書籍,通通都抛落地下,達明完全不理睬她,有他的去處了。
這對有情人,到了太平山頂,盡情地傾吐着,美麗的景色,象徴着年 靑人未來的憧憬,多麽令人感到愉快,他倆正在談得津津有味的時,適阿德也到這裏來,阿德見他們說說笑笑,靈機一動,他想發財的機會到了,便連忙乘車囘來。
阿德到了家裏,一直跑進阿珍房間,便道:「不得了,妹妹,表哥跟阿珠在山頂談情。」
「眞的,豈有此理,她敢搶去我的表哥。」阿珍竟咆哮起來。
「哼,這件事,不止你生氣,我也生氣。」阿德搧動的說。
「哥哥,你要幫我忙,破壞他們。」
「當然,當然,不過要花點錢才容易辦。」
「錢,沒有關係,你拿去用吧!」隨後陶出大叠鈔票給阿德,阿德接過錢後:「我一定辦。」
阿珍,咬牙切齒地:「吿訴爸爸,我要跟表哥結婚。」卽跑了出了。
阿珍跑到道甫面前便嘩啦,嘩啦的說了一片。
道甫:「眞的有這事?」
「怎麽不眞的,哥哥親眼見到的。」
「你別急 ,等他們囘來,讓我問個明白。」
這時的阿珍,像中了槍的老虎一樣,到處就大發其威,她兇兇衝入王大媽房,便破口大駡:「 別吃得胖頭胖腦,眞是養虎爲患。」
「怎麽說,小姐。」
「你這臭丫頭,敢將我表哥搶去,兩人在山頂談情,多風流呀!你馬上給我滾。」
王媽聽她這麽一說,怒火冲天:「小姐,這件事,我比你還生氣。」說完便走出房來。
阿珠囘來,在房間裏,囘想剛才愉快的傾談。忽然王媽阿珍衝了進來。
王媽指着阿珠的額上:「好大胆子,誰叫你跟少爺到山頂談情?」
阿珠望望她們:「我,我自己去的………。」
王媽:「哼!我不是早對你說過嗎!不准你跟表少爺談話,爲什麽不聽我命令,你 說,你說………。」
阿珠,想起剛才達明的話,她鼓起勇氣說:「要是我們眞誠相愛,誰都不能反對的。」這時阿珍好像吃人似 的:「什麽,你造反了,連我的表哥都敢搶去。」接着掌向阿珠摑去。王媽這時也動手了,於是阿珠給她打落地下,阿珍憤憤而去,王媽也隨着而出,這時,根伯在窻口看得淸淸楚楚,她們去後,他連忙走了進來,抱起阿珠放在床上,喊着說:「珠姑娘………。」
阿珠醒來,擁抱着根伯痛哭,根伯很同情而且安慰她。
阿珍鬧完一處又一處,她定到達明房間,正好道甫與達明在談着這個問題 。
「你的良心應該想想,達明,我沒有對你不住,爲什麽不與阿珍結婚?」
「舅父,我並不是沒有良心的,你給我一切的幫助,我一點不會忘記,可是………。」
道甫嚴厲地:「可是什麽?你說。」
「可是婚姻大事,我不能答應你,舅父………。」
「達明,我寄在你一切的希望都完了,你,哈………。」
「舅父,你不能爲了你自己的利益,便把我跟阿珠的幸福犠牲了。」
道甫,怒極,摑了達明一掌,「胡說。」
達明憤激地指着舅母的遺像:「難道你忘記了你過去戀愛不自由的痛苦嗎?現在還要讓我們來受一遍,是不是。」
道甫,突然轉過身來,「你别跟我說,你離開我。」
「好,我馬上離開你,我跟阿珠一齊去。」說完便憤然走上樓去,阿珍追上去「表哥,表哥!」
道甫剛才想起自己過去與玉英的往事,他竟覺悞了,他 認爲反對他們的婚事是不對的,於是便憤然走了出來。
達明憤怒地在收拾行李,道甫走了進來道:「達明,我反對是錯的,你跟 阿珠是一對好兒女,戀愛是對的,不能跟你們再演戀愛悲劇。」
「舅父,你眞的同意嗎?」達明突然喜出望外地。
「是的,你們籌備結婚吧,一切費用由我負責。」
達明緊握着道甫的手;「謝謝你,舅父」
這時,根伯在阿珠房間救醒阿珠,而阿珠又昏了過去,根伯慌忙走了進來,大聲叫道:「老爺,少爺,珠姑娘暈倒了。」於是各人奔了出去,道甫叫阿根馬上去請醫生。
達明走進珠房間,這時阿珠却蘇醒了,珠緊摟着達明,達明撫慰着說:「什麽事暈了?」
珠,不敢說出情由:「沒有什麽,我,我自己暈過去。」
「珠,報吿一個好消息。」
「眞的。」珠驚喜的,接着:「不過我担心她們一定要破壞我們的。」這時根伯帶着醫生進來。
醫生診後說:「沒有關係,不過她因爲一時受了剌激吧,拿點藥水吃就好了。」醫生診完後便離了出去。
王媽,阿珍,她們在想辦法怎樣來打壞他(她)們的婚事,於是便利用金錢使阿德下毒手。
午夜十二點多鐘的時候,達明 爲了照顧阿珠,因爲阿珠還要吃藥水,所以達明仍在陪她,忽然見黑影從窗口伸入取藥水,把另一瓶藥水放下,黑手給達明促住,後來給掙脫了,達明拿着那罇藥水越窗急追,原來這時阿德,他在王媽及阿珍主使之下,用黑布罩住全身企圖用毒藥換替藥水毒死阿珠,因爲他全身罩住,所以走起來就不方便了,最後給達明一拳打倒地下,這時根伯提着燈籠走近,達明將黑布扯開,嚇然是德,達明:「是你!」
根伯:「哦,原來是你呀,少爺爲什麽三更半夜扮成這個鬼樣?」
德:「表弟,幫幫忙放了我吧,不關我的事。」
達明:「旣然不關你的事,去見舅父好了。」於是將阿德强拉了去,根伯先跑了進去,他走到道甫臥室:「老爺!」
道甫:「什麽事?」
根伯:「表少爺跟一個黑影打架,給捉到了。」這時達明拉着阿德進來,達明指着阿德:「舅父,原來這是表哥,並指 着藥瓶,這是阿珠喝的藥水,現在竟變成毒藥。」
道甫大怒:「你這壞東西,你怎麽幹出這件事?」
德:「不關我的事,你問妹妹好了。」
道甫很憤氣地:「阿根,叫小姐下來。」
阿珍下來,好似毫無其事,假作鎭定,走到道甫面前,叫聲:「爸爸,我睡得好好的,叫我幹嗎?」王媽也下來。
道甫怒道:「阿珍,我來問你這是什麽?」將藥水瓶拿給她看。阿珍見瓶, 突然面色蒼白驚惶,「爸爸,我不知道。」
道甫:「阿德你說,是誰叫你幹的你說,你說。」
德:「就是她,」指着阿珍。
道甫:「你爲什麼這狼,我怎麽對得起人,千辛萬苦尋你囘來,我眞是做錯了。」接着站了起來,怒視着珍,走前猛力摑了一 掌:「叫我怎麽見人,叫我怎麽對得起王大媽?」說完竟哭了起來,這時王媽受感到,道甫又要上前打珍,王大媽上前勸止。
王 媽:「老爺,是我對你不起。」
道甫:「你對我不起?」
王媽:「阿珠才是你眞的女兒。」
道甫:「怎麽說?」 這時她想起阿珠出生時脚底下有一粒黑痣,他連忙走到阿珠房去,叫珠坐起,提起的她的脚眞的有一粒黑痣,便歡喜極了。道甫奔跑下來,阿珠也下來,道甫:「阿根,快點叫警察將他們三人拉去。」,根伯便要去,王媽,阿珍,德,三人跪下苦求。道甫:「你們這樣做實在罪惡極了。」
珠:「爸爸,饒他們吧,要是沒有王媽我那有今天見你的機會。」
道甫抱着阿珠:「阿珠,想不到你才是眞的女兒,我眞安慰。」
珠:「爸爸,我要求你送幾千塊錢耠她們囘鄕下去過活吧。」
道甫:「你的良心很好,她們這樣對待你,你倒這麽關心她們,我答應。」
王媽,阿珍第二天走了,雖然她們怎麽不好的陰謀對待阿珠,而阿珠還感到依依不捨, 流淚相送,阿珠流淚說:「媽媽,姊姊別難過,有空多多來看我吧。」這時阿珍囘轉身來,阿珠:「姊姊還有什麽事?」阿珍從袋裏掏出一夥珠,說:「這是你爸爸送給我的,現在還你。」珍交還珠子轉身而去阿珠拉着她:「姊姊有空來吧!」
珍:「謝謝你!」流 着淚而去了。達明在撫慰着珠,珠手中拿着珠,珠,珠在這時候完全交還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