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金沙灣』電影小說

1

金沙灣地處邊境，除了一些以畜牧爲生的人們在那裏居住之外，簡直再沒有其他的了。由於這樣，便成爲了盜匪們出沒之所，更加上警局鞭長莫及的原故，一般走私者又利用那裏的崎嶇小徑和險峻的地勢作爲掩蔽，猖獗非常。

當時有盜匪彭飛虎，手下豢養了不少爲非作歹之徒，以首領自居，獨霸一方。

他不但刼掠走私者，而且常向農塲牧塲打單勒素，都紛紛向警局吿警，然而，彭飛虎却全不理會警局的追緝，作惡如故。

這天， 警局的緝捕彭飛虎的吿示剛剛貼上，便給彭飛虎的懲羽撕去了，警長知實力與彭飛虎相去過遠，只得急電上峯，請求加派人員，以便進剿。不料這倒給予彭飛虎的機會了。

2

樂羣牧塲是金沙灘最大的一個牧塲，主人黄維漢富而多金，彭飛虎早就垂涎着，他幾 經縝密設計，要刼奪黃維漢的財產，但是，他却又爲了懼怕維漢的女兒小鳳，她的利害的槍法，已是傳播遐邇的，這使到彭飛虎不得不加重戒心，遲遲不敢下手，他於是派了個心腹手下利龍混進牧塲去充工役，時刻剌探內裏的虛實。

小鳳偶然離開牧塲，彭飛虎遂得 機會，他立刻派了黨羽去向黃維漢下警吿，限他在三天之內遷離牧塲，並把牧塲所有牛羣移交，並極盡恐嚇威脅的能事，他警吿黃維漢，說如果不聽警吿的話，性命也會難保。

黃維漢是個上了年紀的人了，驟然遇着了這件事，一時爲之驚惶失措，想不出應付的辦法 。就是整個牧塲上下的人們也都惶惶不可終日。

牧塲裏唯一可以替黃維漢分憂的人只有一個陳秘書，他認爲這件事是早就預料到 一定會發生的，他說：「現在我們的處境，簡直與虎爲隣，以前我一直勸你快些把牧塲搬離金沙灣，你不聽，這會可累事啦！」

「唉！老是說搬，我怎麽能捨得這兒的地產呀！」

「你捨不得地產，可是現在給彭飛虎這麽一威脅，你看地產損失大，還是牛羣 損失大了？」

維漢和陳秘書儘在唉聲嘆氣，老是想不出個應付辦法，另外一個心腹工役看他們這樣子，也忍不住開口了：「陳秘 書，你想個辦法吧，這樣嘆氣也不能使彭飛虎不來刼奪我們的。」

維漢想了一會，他主張先去報吿警察局。可是陳秘書却不以爲 然，他認爲報吿警察局不能急切的解决目前的難題。

「那麽，依你說怎麽辦呢？」維漢顯得失去了主宰了。

「依我說，還是把小姐請囘來，比報吿警察局反而好些。」

「噯！小姐的槍法可眞利害呢，十來個人可就完全不在她眼內，再加上我們這裏的 人，總能够先給彭飛虎一個下馬威的……」一個工役聽了，馬上衝口而出。

維漢也覺得這是一個辦法，他想了想便：「嗯！我看 這樣吧，我們分两頭進行，一面去把小鳳叫來，一面去報吿警察局，希望两方面都能及時趕到，陳祕書，你看怎麼樣？」

陳祕書 認爲可行，於是維漢就决定這麽辦了，他把去叫小鳳的任務交給利龍去辦，同時又跟着派人去警局報告。

3

彭飛虎的巢穴 ，是借一家酒吧作爲掩護的，他這個巢穴不但外人不知曉，就算是他手下的黨羽，如果不是親信的也都不能明白內外的機關的。

酒吧的外面，熱哄哄的人聲嘈雜，不少附近農莊的人們都來這裏買醉的，生意倒還不錯。

利龍匆匆的從外面走進來，鬼鬼祟祟的 穿過人叢，一逕走到一個機關門前，按着門鈴。門是非常堅固的，門鈴響過之後，門上開了個小洞，一雙黑小的眼睛向外面窺望着，跟着向利龍喝問：「幹什麽？」

利龍向左右望望，看沒有别人，才低聲說：「有祕密消息報告。」

裏面的人點點頭，輕輕把門開了，讓利龍進去。

裏面又是一番景象，酒當然也是少不了的剌激品，彭飛虎正在跟一羣黨羽在呼盧唱雉，瘋狂的賭。

開門的老周把利龍帶進了第一進，再按第二進的門鈴。彭飛虎爲人險詐狡獪，輕易他是不會單身走出第二進以外的地方的，他聽了門鈴聲，囘過頭喊着：「老李，看看是誰？」

老李又從第二進門內的小洞窺望過之後，向彭飛虎說：「報吿大哥，是外面的老周跟派在樂 羣牧塲的利龍。」

彭飛虎略一思索：「唔，給他們進來吧。」

老周和利龍都恭恭敬敬的向彭飛虎尊一聲大哥，飛虎問利龍說：「你囘來有什麽事嗎？」

利龍馬上從口袋裏掏出一封信來遞給飛虎，他拆閱了之後，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把當塲的人都看 得莫明其妙。」

老李也忍不住問：「大哥，這信是那兒來的？你會這麽好笑？」

「樂羣牧塲那黃老頭接了我的警告書，現在要找他的女兒來應付我，你說好笑嗎？」

老李看彭飛虎還在笑，他也笑了。

可是叧外一個黨徒却說：「噯，他的女兒倒有两手的，大哥你可要小心呀。」

「就算他有飛天的本領，可是現在落在我的手上，難道她還跑得了。」說着，他又轉對利龍誇 獎：「這件事你幹得很好，現在將計就計吧，你還是把這封信給他送去，半路上我會埋伏接應你的。」

「大哥，你預備半路埋伏 人暗殺他嗎？」利龍愕然的問。

「對啦，你怕？」

「不」。

「那很好。」彭飛虎跟着取出鈔票給利龍：「這給你 。」

利龍謝着去了，彭飛虎馬上站起來，面對着衆人發佈命令道：「弟兄們，現在我們不能等到三天之後才行事了，我們不能再 給那黃老頭準備起來的，决定明天中午我們就幹。」

黨徒興奮地哄然相應，跟着，彭飛虎便將工作分配起來。4

警長接到 了黃維漢的報告，馬上跟他的幹員胡子奇，馬亮商議對策。

胡子奇是個有勇有謀的警官，對於彭飛虎的暴行一向都切齒痛心，當 時他聽警長還是把這危急待决的事依例向上峯報吿請示，他立刻就反對，主張利用這機會跟彭飛虎來個爭鬥，他說：「這事應該要火速想辦法去澈底幹一下才行的，光是請示請示，彭飛虎却就更加猖狂了，我看還是先去偵査一下他們的巢穴在什麽地方，然後派大隊去圍捕，斬草除根才可以免掉以後日子的麻煩。」

警長聽了子奇的話，呆了一陣：「你說得太容易了，派誰去偵査？」

「我想去試試。」子奇自吿奮勇。

警長聽了，又愕了半嚮，用期待的眼光去望着他：「這不是好玩的，是很危險的呀！」

子奇所答覆他的，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態度。警長當然不能阻止，而旦也不容他阻止，因爲這就是他們當警探的責任。跟着，子奇又表示要和馬亮一起去，馬亮生就了一個胖胖的身軀，但責任心很重，雖然動作略嫌遲鈍，然而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好警員。當下他聽子奇舉荐他，喜得笑瞇了眼睛，立卽收拾好了東西，並馬出發了。

5

彭飛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一面派人埋伏殂擊黃小鳳，一面却實行械 掠樂羣牧塲。

黃維漢雖然有了防備，但聽了彭飛虎已經率領黨徒迫近牧塲時，也急得手足無措，愴惶間，馬上把所有的人都集攏 起來，預備抗拒。

彭飛虎一馬當先，衝過牧的柵欄，鳴槍示警，裏面的牛羣駭得四處亂跑，他手下的黨徒們趁這時候便都拔槍向 屋內射擊，黃維漢和工役們，於是紛紛據隅還擊，一時子彈亂飛，更加上牛羣的驚慌狂奔，沙塵飛揚，使到黃維漢更感六神無主。

那時候，彭飛虎藉着牛羣掩護，拚命的攻打，工役中好幾人都受傷倒地了。

黃維漢怒髮衝冠，一時也忘了自己的安危，攀起身來舉槍就射，不料彭飛虎從旁暗放一槍，維漢跟着「啊喲」一聲倒下去了。工役們個個都失去了鎮靜，分出幾個人來杷維漢搶救囘屋子裏，一面還要抵禦彭飛虎的攻擊。

彭飛虎眼看着穩操勝利了，不禁盾飛色舞，指揮着他的黨羽縮緊包圍，形勢更覺嚴重緊張。

6

那邊的路上，黃小鳳駕着馬車急急的正趕囘牧塲來，利龍却不時的打量着路旁，手却緊緊的握着腰間的手槍。小鳳到底聰明，她心裏突然感到有些不妙了，也對利龍暗中提防着，忽然，她速迅轉身過來，想乘利龍向路邊探望的當兒，奪取他的手槍。

利龍知 道小鳳窺破他的行藏了，突然與之搏鬥，就在馬車馳行中，两個人不顧死活的展開徒手戰。

車子剛到山㘭之間，埋伏在那裏的匪 徒們已經瞭望見了，呼嘯一聲，紛紛迎着馬車的方向衝過來，就在千鈞一髮間，小鳳幸得身手敏捷，把利龍打下車去。

然而，當 她喘息未定時，匪徒們已經一字兒排開攔住去路，小鳳心情已經非常焦急，儘在懸念着父親的安危，給這一擱，不禁冒火，斥喝他們讓路。

「我們是警察，要檢査你的車子呢。」一個匪徒帶馬走上前來。

小鳳聽了，立刻懷疑起來，一手按着腰間的槍，一邊說：「警察？你們怎的都不佩證章？」

「你要證章嗎？有呢。」匪徒打個哈哈，突然拔槍想暗算小鳳。

小鳳眼快手快，拔槍先發制人，把他的手槍擊落了。傍邊另外一個匪徒又拔槍欲擊。

頃刻間，不知何來一聲槍聲，那一個匪徒的槍也給打落了。所有 的人都很奇怪起來，這時候胡子奇和馬亮却從斜裏飛馬衝入，一前一後的把匪徒們夾在當中，命令他們都把手舉起來。

匪徒當然 不會服氣，領頭的怒目盯着子奇：「你是個什麽人，竟敢來管閒事？」

「哼！閒事嗎？你們這許多的人來欺負一個單身女子，我 倒想問問你們是些什麽人？」子奇不甘示弱。

「你管不着。」

「可是爺爺偏要管呢？」子奇正跟那匪徒答話之際，後面的馬亮却不知怎的給一個匪徒踢掉了槍，他們旣然減了後顧之憂，很快的子奇的槍也給打落了，於是他們便纒毆起來，匪徒們雖然人手衆多，但畢竟都是烏合之衆，他們看無法達到目的，也無法鬥下去了，一個帶轉馬頭，其他的也就跟着落荒而跑了，子奇馬亮不捨，策馬欲追，小鳳急忙止着他們，敎他們窮寇莫追，跟着又向他們感謝相救：「两位先生，幸虧你們幫忙，不然的話，我倒一定吃了大虧了，請問两位貴姓？」

子奇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和替馬亮介紹之後，同時也問了小鳳。

小鳳說：「我是接到父親的急信要趕到樂羣牧塲去的，想不到路上會遇着這囘事。」

「樂羣牧塲？」子奇和馬亮聽了都不約而同的問。

「是的，那是家父辦的牧塲。」

子奇覺得這正是一個機會，連忙請跟她同路，邀她結伴同行，小鳳呢，她也當然樂得不會寂寞了。

當他們來到牧塲時，還算沒有給彭飛虎佔據了，但維漢却已經傷勢沉重，眼巴巴的在盼望小鳳。小鳳來了，維漢才說不了一句話，便因傷斃命。

小鳳痛哭 傷心，矢誓必報父仇。

7

彭飛虎攻不下牧塲，巳經一肚子氣，等到知道又給小鳳逃脫了，不禁大怒：「你們全都是飯桶， 這許多人去對付一個女子都給跑脫了，往後就麻煩啦。」

他的心腹老周說：「大爺，怎麽你也長他人意氣，滅自己威風？儘管那 個黃小鳳三頭六臂，我們也要設法把牛羣搶過來，我們還是依照原定計劃而行吧。」

彭飛虎不斷的襲撃，小鳳給弄得旦夕不寧， 雖然胡子奇和馬亮都留着協助，可是總也不能使彭飛虎知難而退，子奇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是向小鳳献出一個釜底抽薪的計策，勸小鳳暫時還是遷避鄕下，以免蒙受損失。

小鳳考慮過之後，也覺得子奇的話很對，她想到過過去父親就是因爲捨不得那些地產， 才弄成今天橫死之禍。這晩上，她便和子奇馬亮商議向南遷移辦法，準備在天亮的時候就走。

不料這計劃又給彭飛虎的爪牙偷聽 了，立刻囘去報吿，彭飛虎於是又佈下毒計，他召集幾個心腹計議着，有些認爲要乘夜刼奪，有些認爲把小鳳她們包圍着，阻止她們搬遷，總之各執一詞，莫衷一是。但是，彭飛虎却胸有成竹了，他說出了他的計策：「大家不必多費心思，聽我的吧，依我看這樣倒省事，現在她們把牛羣向南遷移，一定要經過金谷嶺的，那未我們就在那裏埋藏炸藥，把前後山谷都封鎖着，等她們明天經過的時候只要輕輕一動手，豈不是人死了，牛羣都屬於我們的了。」

大家聽了彭飛虎這計策，都拍手叫好，認爲一舉两得。彭飛虎並表示親自出馬，吿 誡各人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8

天才放曙，小鳳和子奇馬亮已經率領着工役們押着牛羣什物出發了，一路上浩浩蕩蕩向南 而行。

將抵金谷嶺的附近，子奇偶然發覺了地上的零亂的馬蹄印和人的足印，不禁引起了懷疑，最初他還以爲不是才留下的，可 是當他看到金谷嶺的山勢和地形時，他恐怕會有蹊蹺了，於是拍馬追近馬亮的身傍：「喂，馬亮，你看見地上那些脚印嗎？」

「 脚印？」

「嗯，我看這些脚印有點特別。」

「脚印就是脚印，有什麽特別？」馬亮一股儍勁，對子奇的話，他好像莫明其妙。

子奇瞪他一眼，沒好氣的樣子：「你這人眞是！你照顧着吧，我到山上去看看。」說着，他不再猶疑的就帶馬往山上走。

馬亮還想喊着問他，可是子奇已經不再理會了，他心裏在想，還以爲子奇這個人太不够鎮定。

下面的牛羣還在被驅策着緩緩 而行。

子奇從山麓一路跟着脚印前進。

山腰的小道口，兩個匪徒在埋藏炸藥。彭飛虎又在遠處指揮着佈置。

山路 越來越崎嶇，子奇迫得下馬步行，好容易才爬到山顚，他留意的四面觀望。

他發覺了，由於居高臨下的原故，一切他都看得淸楚 ，不禁大駭，連忙又抄到彭飛虎的後面去，他想着如果能够把彭飛虎一個制服了，那末其他的人便可以聽命於自己了。他胸伏着，借岩石作掩蔽，小心翼翼的向着彭飛虎的方向而來。

彭飛虎只顧注意着監督手下接駁電線，沒有想到胡子奇已經來到他的身後了。

「別動，舉起手來。」子奇掣槍在手，迫上前就大喝着。

這突如其來的驚恐，彭飛虎雖然兇悍，至此也不能不貼貼服服的把手 聽起來了。

子奇看見第一步成功，正想命令彭飛虎的爪牙把連貫着炸藥的電線拆掉。

「別動，把槍丢了。」子奇的身後，突如其來的發出這一聲斷喝，跟着他的背上已經給另一根槍咀挺了一下。

子奇近威脅着了，當然也要把槍丟在地上。

這一來，彭飛虎看到子奇背後的是自己的黨羽的時候，又威風起來，他走近子奇的跟前，也不說話，狠狠的便一拳打在他的臉上。子奇人急生智，乘勢作不支倒地，跟着便飛起一脚，打去了那握槍的人的槍，彭飛虎一發狠，撲過來就跟他糾纒，兩個人就滾在地上相拚。

彭飛虎漸覺不敵了，那两個爪牙正擬找機會協助，可是子奇早料着必有這一着的，他對付彭飛虎一個人，已經費勁吃力，如果再加上兩個人，他一定不能幸免死，於是趁勢一滾，連接的把兩名匪徒都踢下山去。

震人心弦的慘呼聲傳進彭飛虎的耳朵，他略爲一怔，子 奇拼命的把他推開，擺脫他的糾纒。

恰巧，彭飛虎就跌在剛才子奇丟下的槍的旁邊，他伸手去攫取。

於是，反過來是子奇撲過去糾纒他了。彭飛虎已經打得筋疲力盡，旣然手槍攫不到手，只得乘虛而逃。

子奇苦追不捨，两個人又沿着山徑一前一後的 奔逐着。

彭飛虎的心腹老李，忽然發覺了飛虎被追趕，知道事敗，心裏一急，也就不顧一切的燃點了導火線。

子奇也發覺了，大驚，他迫得放棄了去追趕彭飛虎，囘望山下的小鳳和馬亮，正好趕着牛羣走進了山㘭。這邊的導火線又一直向着炸藥延燒過去，形勢是危險萬分了。他心裏急得難於控制，不顧一切的縱躍下山，跳上馬背就去追趕小鳳和馬亮，他一面走還在拚命的向她們呼喊吿警。

小鳳聽見了，不知向何方去找尋他，而且還跳下馬來想在路傍歇息，子奇見了，更覺驚恐，策馬疾馳，馳到她的跟已前經無暇說話 了，一把挾之上馬，飛馳去趕馬亮三人才出山㘭，背後已經「轟隆，轟隆」一連幾聲，濃烟四起，山石齊飛。

9

危險關頭 過了，當然免不了有損失，小鳳已經覺得是不幸中之大幸。

到了晩上，他們就在郊野架起蓬帳休息。

天空間一片片浮雲掩月，風把樹枝吹得搖曳不停。

馬亮的性子是生成異常的樂觀的，他抱着琴在！棵樹下彈奏，口裏哼着不成調子的小曲。

牛的叫聲或高或低，或遠或近，好像就跟馬亮在和唱着似的。

小鳳和子奇在蓬帳前架起一些野味在燒烤，陣陣肉香撲來。小鳳忍不 住：「唔！好香！」

「唔！」

「咦，你怎麽不說話了？」

子奇還是默然的望她一眼，一雙手不停的在翻動着，在 火上烤燒着的野味。小鳳最不慣寂寞，尤其两三個人同坐在一起而互不說話做成的寂寞，於是她故意找出個話柄來，凝望着子奇：「今天倒眞的危險得很呢，要不是你救得快，恐怕我已經不能够跟你一起的領略這肉的香味了。」

當小鳳直對着他含情凝睇時，他是發 覺到了，而且小鳳所說的話，又正是他心裏所想着的，他微笑着說：「是的，這倒便宜了彭飛虎那傢伙，我要不爲了救你們，相信他準逃不了。」

「你是不是覺得太可惜？」

子奇又不說話了，像不說話的鸚鵡似的左右觀望，然而，他的臉上却泛起沉憶的表情。

小鳳自然不方便再啓口，於是氣氛就跟着黑夜加厚了深沉。

野味烤熟了，子奇招呼馬亮過來同吃，有了馬亮在塲，自然也就有說有笑，他們和她上天下地的又把談鋒轉囘到彭飛虎的身上。

小鳳慨然說：「我眞不明白，這兒的警察局到底幹什麽的， 竟然任由那些强盜們在金沙灣橫行！」

「是的，這些傢伙一日不除，金沙灣一帶就不會得到安寧的日子的，不過，警察局方面大 槪也有他們的苦衷吧。」

小鳳還是憤慨萬分，對警察局的人員肆意批評。子奇和馬亮聽了，彼此互望一眼，心裏却同時覺得難受 ，馬亮口直心快，本想向小鳳解釋一下，但是子奇用眼色制止他，因爲子奇覺得他們自己的任務是重大的，如果隨便吐露身份的話，是會影響工作的進行的。儘管他覺得小鳳是可靠的。

小鳳却在越說越起勁，手舞足踏，一下不留神，她手裏拿着的肉食掉在子奇的身 上，衣領間都是一片油漬。她難爲情極了，連忙取出手帕代他拭抹：「胡先生，眞對不起。」

「沒關係的。」

雖然子奇是那麽的說着，小鳳不由得不覺得異常𡰛𡯗，她一邊抹還說着道歉的話。偶然，她翻開了子奇的衣領，赫然一顆警察局的證章閃耀在她的眼前，她愕然了。

馬亮也看見身份被發覺，目示子奇，三個人同時愕然半響。

「啊！原來你們兩位是………」

子奇 知道無可再掩飾了：「我們是金沙灣警察局的探員。」

小鳳這時候比前更𡰛𡯗，囁嚅了許久才說話：「眞對不起，剛才我太…… 」

「我們就是奉命來偵査彭飛虎的了。」子奇先安慰了小鳳然後說出任務。

「難怪你們三番幾次的來幫我的忙啦。」

子奇看旣然給小鳳發覺了身份，也就很坦白的說出他想偵査彭飛虎的巢穴的計劃，並且請她供給一點情報。

「他們的巢穴在什麽地方我可不知道，不過，我倒知道彭飛虎跟他的黨徒都時常在一樂天酒店出入的，假使到那兒去調査一下，也許會找得出一些頭緒的。」

子奇聽了對馬亮說：「那末，我們明天就去看看。」

小鳳覺得非常興奮，自動提議參加，子奇大表歡迎，於是三個人又邊吃邊在討論步驟。

討論的結果是子奇和小鳳先行去察看一下情形，留着馬亮看守一切。馬亮不高興了，他認爲這樣太乏味，子 奇只好向他解釋用意，一來是如果三個人都去了，難保牛羣不會有失。二來是人多就怕會招惹別人注意，他們倆可以裝作情侶或是兄妹，對於調査的工作是有利的。

馬亮自然說不過子奇，但他總不能否認子奇所說的道理，只得嘆口氣說：「唉！這多沒有味兒呀！」

小鳳看他胖胖的臉龐都漲紅了，立卽向他取笑來緩和他的氣：「哎喲，沒有味兒也得幹一次呀。」

馬亮給小鳳這麽一說， 臉更紅了，他看小鳳笑得那麽甜甜的，也笑了。

子奇舉頭望望天空，陡覺寒意加重，把火爐熄滅，邀他們進入蓬帳裏，繼續跟小 鳳商議如何去剌探彭飛虎的巢穴的所在。

馬亮獨坐一傍，悶悶不樂，實在他還是極端不高興的，他不時的閃着眼睛去注意子奇和 小鳳的談話，聽着有些他想參加意見的，他的咀巴就嗡動着，可是馬上他又把話頭收住。

「馬亮，別那麽難看的樣子吧，吿訴你 ，假使明天我們去了過久還不囘來的話，你可以到一樂天來找我們。」子奇把跟小鳳說的話結束了，囘轉頭來吿訴他。

「我？」

「是的，這是你的任務。」

「噯！這倒有點味兒！」

小鳳看着馬亮這個神氣，不禁大笑，子奇也笑，跟着，馬亮也開心的笑了。

10

一樂天酒店的街門前，雖然裝了一二片厚厚的玻璃大門和街外隔開，但是，那一股熱哄哄的聲息，只要在附近的地方站一會兒，便會使人有了感覺。

酒吧的所在，還是黑壓壓的東一羣人西一羣人的擁塞着。音樂台上幾個人在拉着樂器 ，奏出激蕩的音響，旋律乍高乍低，一起一落就如駭浪驚濤。

歌女愛娜就倚在一根柱子傍邊唱着誘人的歌曲。

彭飛虎手下的黨羽混在酒客叢中，有些在鼓掌，有些在凝神傾聽，有些却交頭接耳的盯着愛娜評頭品足，低聲嬉笑。

子奇和小鳳推門由外面 進來，大家都沒有注意，這不禁使他和她更是鎭定了，漫漫的坐在一張空桌傍邊。酒保看見他們是生客，猶疑地上前招呼。子奇要了酒，和小鳳暗中用目光去向人叢中搜索着。

不料彭飛虎的心腹老李却發覺他們了，他大吃一驚，急忙走入內進去向彭飛虎報吿。

「大哥，大哥。」老李氣急敗壞的直走近彭飛虎的跟前。

「什麽事情大驚小怪？」

「樂羣牧塲那老頭的女兒跟那個愛管閒事的傢伙來了呢。」

「咦！他們上這兒來幹嗎呢？」

「看他們的神氣大槪是來剌探的。」

老周站在彭飛虎的身 傍，聽了大怒：「好哇！他們自己送上門來，大哥，我們出去給他們一個包圍，看他們不走着進來招着出去才怪呢。」

「別忙， 別忙，這女的槍法不壞呢，我們要想個萬全之計，別讓她們傷了我們一個弟兄才行的。」彭飛虎一時倒顧慮得週到。

老李想了一 會「噯！有了，我們可以利用那唱歌的愛娜去把他們的槍先偷掉，然後我們才出去抓他們，一定萬無一失。」

「對，這辦法很好 ，老周，你出去關照愛娜，老李，你去佈置，我跟着就來。」

11

老周鬼鬼祟祟的走近愛娜的跟前，那時候愛娜已經在休息了，一聽了老周的話，暗暗的注視一下子奇和小鳳，馬上示意奏起音樂。

她一邊唱一邊移步走下樂台，向着每一桌的酒客献媚。 在那裏的，眞個是全屬酒色之徒，乍遇愛娜大灌迷湯，全都色授魂與。

愛娜一步一步的漸漸追近子奇的跟前，更是施展渾身解數 。

起初，子奇和小鳳都不大注意她，只以爲這不過是酒店的招待方法吧了。

愛娜老是向子奇痴纒着，弄得他啼笑皆非，忍不向小鳳苦笑一下，小鳳也覺得當時的情形有些特別了，於是留意的從旁監視。

這時，彭飛虎的黨羽已經開始陸續散開了，暗中 把子奇和小鳳困在核心，彭飛虎本人也偷偷的溜出來混進人叢中去。

這一切一切的異動都使小鳳有了感覺了，她意會着什麽似地 暗中使子奇提高了警惕，子奇自然會意了。

愛娜就挨在子奇的身唱着唱着，歌兒快完了，她乘着子奇和小鳳都注意着叧一個方向 時，於是想趁勢偷取子奇腰間的槍。

當愛娜剛到手之際，恰巧子奇無意中又囘轉身來，她立刻巧虧一簣。第二次她又下手了，這 不禁使子奇猛然發覺了愛娜的詭謀，又驚又怒，，狠力將愛娜推了一掌，愛娜只顧設法去偷他的槍，沒有防備，驟然受了這一推，全身失去了憑倚力，倒在地上，她忍不住「啊呀」一聲，叫喊起來，所有的酒客都哄然立起來，有些還在遙罵子奇太不懂憐香惜玉了。

然而，子奇還不就這樣了事，他霍的走到她跟前怒喝：「你想幹麽？」

愛娜唯恐事敗會遭受到毆打凌辱，裝着嬌嬈神態，還想乘 機發嬌嗔，冷不提防子奇又跨前一步，想揪她起來，可是小鳳又阻止了，她暗地告誡他，不要爲小事而阻了大事，子奇只得把愛娜放了。

她很𡰛𡯗的慢慢爬起來，登登登的穿過人叢去了。各酒客們都引起哄堂大笑，有些幸災樂禍，有些替愛娜不平。

彭飛虎站在一個角落監視着，他看見愛娜失手，就乘着子奇正欲囘到座位的當兒，暗中拔槍在手，描準子奇想施暗箭，恰巧小鳳從鏡子裏看到了，正是千鈞一髮，她急忙一面把子奇拉過一邊，使彭飛虎失去準繩的角度，一面拿起桌上的花瓶，猛然朝彭飛虎擲過去，驟然不防，他的槍給打落了，砰然一聲响，衆酒客們知道發生事故，駭得四面奔逃，秩序爲之大亂。

子奇知道彭飛虎有備，也準備着戰鬥的來臨， 他的身後一個匪徒乘其不意的撲上前來抱着他，他拚命的猙扎，一起把匪徒滾在地上，揮拳就擊。

彭飛虎當時也不顧一切的奔過 來纒着小鳳，四個人打得翻天覆地，你死我活。其他的匪徒紛紛縮小包圍，執着酒瓶杯碟都擲向子奇和小鳳身上，整個酒店給這一鬧，簡直就成了一個廢墟了。

12

馬亮留着蓬帳裏等着子奇和小鳳囘來，可是一直過了約定的時間，他知道事情有點不妙了，立刻把看守的責任交給其他的工役和陳秘書，獨個兒就策馬去找一樂天酒店。

他騎在馬背上，在市中團團的轉，找不着目標。他覺得 心裏急得要命，他本來腦筋已經不够靈活，這下子他儘在氣惱自己，眼晴也昏花起來，好容易才找到了一樂天的門前，他雖然看見了一羣擁在門前看熱鬧的人們，但他却一點都沒有戒備，拴好馬韁，推門大踏步入內。

不料他還沒有站穩脚時，一只玻璃碟子就劈面飛 過來正好打在他的臉上，他哎喲一聲，這才看淸楚裏面在打得落花流水。

他忘了臉上的疼痛，就衝進人叢去想協助子奇和小鳳。 他和她两人給一羣匪徒包圍着，已經打得筋疲力竭了，一看馬亮來到，立刻抖擻精神，想合三個人的力量打出重圍，但是到底衆寡懸殊，力有不支了。

馬亮的身軀肥胖，在人叢中擠來擠去總給別人擠了出來，他又氣又惱又急，倒退開來想衝開包圍，可是才一起步， 又一把木椅子向斜裏飛出，「劈拍」地就落在他的頭上，椅子碎，馬亮也搖曳幾下便暈倒了。

小鳳一邊打一邊照顧着恐防其他匪 徒暗算，她見馬亮給打暈了，心裏更急，立刻朝子奇呼嘯一聲示意逃跑，跟着發狠的把跟前的人們打退幾個，她便乘隙一溜，躍着出去。

子奇看着情勢不妙，也想脫身，可是彭飛虎却老不肯放鬆，緊緊的迫着他，他終於被逮住了。

彭飛虎喘息過一會之後，監督着他的黨羽把子奇和馬亮押進上車，用鐵索鎖着。

雖然酒店的損失不少，可是彭飛虎却滿不在乎，當天晚上還大排筵席慶功。

子奇聽了外面的匪徒們歡呼暢飲，心裏更是納悶，他望馬亮，忍不住竟埋怨起來：「你怎麽會一下子也給他們抓進來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馬亮也在找尋自己給抓住的原因。

「你這個人眞豈有此理，怎麽會連自己怎麽的給人家抓進來都不知道？」

「別罵，別罵，讓我想想看。」

子奇看了他的獃子氣，不覺啼笑皆非。

忽然，馬亮跳起來，拍着子奇的肩膀： 「啊！啊！我想起來了，我在等着看你們都不囘來，就到這兒來找，可不知道怎麽的給一些東西重重的打了一下，我馬上就暈了過去，等到醒來，就在這兒關起來了。」

「你看，你這傢伙有什麽用？」

「這怪不得我，呀誰知道一進門來就挨了這一下的呢！」

子奇再不說話了，他傾聽着外面那些匪徒們猛呼的聲音，低下頭來沉思。

「喂！黃小姐呢？」馬亮也想着了的問。

「我不知道，大槪她跑掉了吧。」

13

小鳳從一樂天酒店逃跑出來，隨便躍上一匹馬背，飛也似的囘到蓬帳，她心裏思潮 起伏，又罣念着子奇他們的生死，她覺得如果自己不去救他們，那末他們只有吃虧，想着，想着，她立刻把所有工役都召集起來，把子奇和馬亮被困在盜窟的事情說出來，要求他們幫助去救。

工役們聽了小鳳的禁，都義憤塡膺，一聲答應，紛紛各執工具和武器，浩 浩蕩蕩的跟着小鳳又向一樂天而來。

14

土牢的外面，好幾個匪徒在賭博，沒有看見彭飛虎，子奇覺得奇怪了，他暗暗的跟馬亮商議着。

這時候，老李走進來高聲大叫：「喂，你們聽着。」

這一聲響，在睹錢的都停下來了。

老李繼續說 ：「大哥剛才到金沙灣去巡視，在海邊攔截了一大批私貨，要大家立刻就去。」

「啊！我們又有油水了。」各人哄然地又歡呼。

「是不是要馬上就去？」其中一個人問。

「當然咯，馬上就走。」

一陣紛亂，把賭具都丟下了，各人把手槍武器佩帶好，正預備出門，老周忽然發覺了子奇和馬亮在注意着他的說話，又停下來向老李問：「噯，對了，這两個傢伙誰看管？」

「 你怕他們還跑得了嗎？快走吧。」

子奇望着他們魚貫而去，不禁來囘的踱着，他在想：「這正是個千載一時的機會，應該設法逃 跑了。」想着他就把這個意思向馬亮說了。

馬亮點頭稱是，也徘徊着，在思想着，忽然，他發覺了桌上匪徒遺下的鑰匙：「噯， 你看，他們把鑰匙也忘了帶去呢。」

子奇囘頭一看，也覺歡喜，連忙說：「快，想辦法把它弄過來。」

馬亮頓了一頓：「我有辦法。」說着，他就解下身邊的繩子，一頭縛了一顆子彈，伸手擲向桌上的鑰匙圈內。

可是幾次都不中的。子奇接過來也沒 有辦法，他的心冷了半截了。然而，馬亮却不氣餒，他接二連三的嘗試，果然給他達到目的，慢慢的拖向跟前來。

子奇趕忙檢起 鑰匙在手，把車門開了，两個人一起跳到外面，馬亮就想向門外走，却給子奇一把拉住：「喂，馬亮你先走一步，到局裏去報吿警長，叫他馬上派大隊人馬前來。」

「那末，你呢？」

「我現在趕到金沙灣去。」

馬亮答應一聲去了，子奇却由窗口跳出 外面，縱上馬背，策馬如飛。

15

那邊的路上，小鳳也率領着一羣工役向一樂天酒店飛奔而來。

酒店內，還是一團 糟的，冷淸淸的只有一個酒保留着，小鳳一個人搶先進去，一下愕住了，她執着酒舉槍挺着他的胸脯，唱問：「那些混蛋東西都跑到那兒去了？」

酒保給這一嚇，驚惶失措：「嗯！他……他……」

「快說，他們都到那兒去了？」

「他……他們都到… …金沙灣去了。」

「金沙灣？」小鳳想了一想：「你說的是眞話？」槍口又是一挺。

「是，是眞話。」

「好，你 給我帶路，假使不對，我要你的狗命。」

酒保駭得怖了，不想去，可是經不起小鳳的威迫，無奈只得同行。

16

金 沙灣的海邊，押貨員張貴不甘損失，據隅與彭飛虎等搏戰，結果是衆寡不敵，迫得棄貨而逃。

彭飛虎大喜，正指揮黨羽搬遷貨物 ，冷不防子奇飛騎而至身跟，一下從馬上躍下，撲倒彭飛虎舉拳就打。

「弟兄們，快來呀。」彭飛虎一邊抵抗一邊喊着。

匪徒們聽了，放下貨物一窩蜂似的又包圍上來，子奇於是拚力苦戰。

他漸漸不支了，小鳳已帶着衆工役及時趕到，又展開混戰， 一時槍聲卜卜，喊殺連天。

馬亮也來了，他後面跟着一大隊警探。

其中一個匪徒遙見，大驚失色，急得引吭高呼：「弟兄們，不得了啦，大隊警探來了，快逃命啦。」

這——使到所有的匪徒都手忙脚亂，無心應戰，紛紛想脫身逃跑。

然而，相反的子奇和小鳳他們是更加興奮，他們都各自死纒着匪徒們，不讓他們有逃跑的機會。

這時，彭飛虎看情勢越來越急，心裏有了 打算，他想丟下了他的黨羽不顧，自己落荒而逃。可是當他剛拚命的衝出了重圍時，大隊警探已經又圍攏起來了。

正是裏外夾攻 ，彭飛虎跟他的所有黨羽都只有棄械就捕。

馬亮耀武揚威的以槍把他們驅在一隅，親自動手一個個的反縛起來，押着高唱凱歌還 。

17

彭飛虎匪黨全部落網後，金沙灣一帶自然安謐起來了，

樂羣牧場也就不需搬遷，小鳳承繼起父親的遺志，把 牧塲從新整頓好，生產也日漸增加。

自然經過了三番幾次的出生入死，小鳳和子奇两人的感情是建立起來了。

松林、海邊、山明水秀的去處的常常都看到他和她或把臂同遊，或並肩而行。

不久，這一雙英雄美人的眷屬是締成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