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小說
婚姻大事
編劇:秦瘦鷗
導演:徐昌霖
婚姻大事 的整個故事,它包含了在封建社會的制度下,一切婚姻上的不合理制度,這裡有八九歲的孩子討一個十八九歲的大姑娘的童養媳問題;有錢人儘管討三妻四妾而沒有錢的小工人連一妻的合情合理的結合都不可能的故事;這裡更有愛慕虛榮而犧牲自己終身幸福以及寡婦是否不能再嫁問題;終之,這是一部女性在封建社會裡種種不合理遭遇的衆生相的影片。
故事的開始是這樣的:
在江南某地農村中,有一家姓周的人家,他們雖也是靠種田吃飯的農人,但在整個村子裏比較起來,是屬於有錢的富農身份的。因爲周家有錢,有錢人家的規矩是要特別比窮人們大一點的。
周家有一個獨生子桃桃,雖然年齡還不足十歲人,但由於家裡有錢,而且實際上又需要有一 個來帮做家事和照顧桃桃,因此上周老太太就一相情願的爲桃桃領了一個比桃桃大十多歳的大姑娘——阿荷——給桃桃做媳婦。
阿荷是窮人家的善良的女孩子,二十歲左右的人,當然已懂得男女風情?什麼叫情?什麼叫愛?
阿荷為了受不住婆婆的兇暴虐待 和精X上的苦悶私底下,不免時常背人流淚?幸虧同村有一靑個年農夫王銀生的時加勸慰,總算使她有勇氣再繼續生活下去。
日久生情 彼此有愛意
在日久生情的情形下,王銀生對阿荷顯然是逐漸走上了由憐而愛的路上去。而阿荷呢?那個少女不善懷春?她對於王銀生的忠誠,老實,而了對於自己的照顧安慰自然而然的也漸漸由敬生愛。不!因爲兩個人的淸情苗日茁,两個人的接觸時間也且免特別多一些;就因爲他們的接觸頻繁,村上就難免有好事之徒的到處散播謠言,說他們兩人什麽什麽呢?
阿荷是童養媳,不管大 小,終算是有夫之婦了,一個有夫之婦隨便和人家年靑小伙子在一起,這在封建落後的農村裏是多麼引人注意的一件事,何况阿荷的婆婆,又是一個絕端頑固而又兇暴的老太婆。所以一聽到人家對阿荷的飛短流長的謠言,對於阿荷的行動乃益發管束得嚴厲起來,有時甚至還要抽打她,最後甚至把她關閉起來。
爭自由 阿荷逃上海
找金姐 自身也難保
爲了掙脫兇婆婆的痛苦束縛,在某一 天淸晨天亮時,阿荷終於在銀生的帮助下,從窗子裡偷逃出來,又在銀生的計劃下,送她上了路,吿訴她去上海找銀生的姊姊金姐。
銀生的姐姐金姐,是上海一家紗廠的女工,由於物價漫無止境的高漲,每月微小的工資收人,終未能和浩大的開支平衡。
金姐有一個同廠工作的男朋友劉阿文,两人在感情上雖然絕對的情投意合,旨趣相投,但彼此由於經濟條件的限制,始終就無法正式舉行結婚。
阿荷到上海,在按照銀生所抄的地址找尋下,阿金姐是找到了,但聽聽上海一日數跳的嚇人物價,又看看金姐的生活情况,阿 荷知道要住在金姐那兒坐吃,是絕對不能長久的,因此一到上海,當夜就托阿金姐和金姐的男朋友阿文帮忙找一個事情做,卽使傭人也好!
因爲社會不景氣,一般工廠商店都在緊縮範圍,那裡會有加添女工的機會,在無可奈何下,由阿文的介紹,阿荷每天去候在荐 頭店裡等人雇。
終算機凑會巧
阿荷找到生意
終算機會凑巧,阿荷第一天去荐頭店,當天上午就有人打電話到荐店 頭要一個年輕而有老實的女傭人。於是在荐頭店老板的帶領下,阿荷去給人家帮傭了。
阿荷去帮傭的人家姓張,主人是一位四十 開外,五十不到的老太太,平時唸唸佛,因爲張家是所謂詩禮傳家的書香門第,所以一切規矩方面也特別注重一些;除了張老太太外,張老太太還有一個年輕守寡的寡婦孟香蘭和一個獨養女兒張意琳。
張家,除了是書香門第外,而且還是一個舊式官僚的人家,两代 男主人都已死去,但裡還家相當有錢,尤其是張老太太守寡多年,曾得到了一塊「節孝可風」的匾,對於這得來不易的匾,在張老太太是視作無上光榮的,因此她對於年輕的寡媳孟香蘭,也特別約束得嚴,平日不准随便出大門一步,只准在家裡看看書,抄抄字,但看的書又必須是「孝女經」,抄的也必須是「烈女傳」等等一類充滿封建氣氛的枯燥乏味的書。
張老太
對媳婦完全老派
對 女兒特別放縱
說起來也奇怪,張老太太對自己,對媳婦雖然全部老派,約束甚嚴,但對於這位獨生女兒張意琳却特別放縱,平日 嬌生慣養,任她在外跳舞玩樂,一點也並不干涉,因此使意琳養成了一味愛好虛榮,拚命追求物質享受的一個十足摩登少女,其它事情,一點也不懂。
阿荷的到張家帮傭,在張老太太的眼裡,人品,年齡,都還覺得滿意,担心的就是鄕下人不懂大戶人家的規矩,但 三天試用下來,覺得阿荷這個鄕下人也並不是一個所爲鄕下土老兒,阿荷她很聰敏,怎麽事只要一看,一敎就會了,因張老太太很高興,尤其意琳更覺得阿荷這個人非常可愛,好玩,爲了阿荷的二條小辮子有點土頭土腦,在强制執行下,意琳也不徵求她的意見,拿起剪刀就是兩剪刀,把阿荷這二條自小到大一直蓄留着的辮子剪掉了。
孟香蘭因爲受不住張老太太的過份嚴厲的束縛,在精神上未免有點 變態,當她在發現阿荷是一個童養媳時,她感嘆着:「阿荷,想不到你跟我的命運一樣,咱們彼此都是苦命人」。
「少奶奶,你 弄錯了,我的丈夫是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可是他並沒有死呀?」顯然的,阿荷是誤解了孟香蘭的意思了。
「咦,不滿十歲的孩 子?……還不跟死了一樣?……不,死了,不會再活轉來了,可是不滿十歲,還有希望!」香蘭的感觸,使阿荷十分同情她!
幹 了三十多年錄事
還是小公務員一名
在張家樓下廂房裡,住着一位姓兪的唯一房客,老的兪樹棠,是法院裡當了二三十年的老錄事,每月薪水少,生活程度高,因此全家三口雖然不致於餓肚皮,但生活也是相當淸苦的,兒子俞禮宗雖然已是二十多歲的人了,但沒有職業,同時也沒有錢讀大學,兪太太是舊腦筋,她唯一的希望是禮宗能够追求到樓上的房東小姐—張意琳,可以來一個人財兩得,但「不振氣」的禮宗却別有想法,他認爲像張意琳這種只圖享受,不圖進步的虛榮女子,不要說要自己去追求,就是送上門來,自己也會拒不接受的,所以對於母親的期望,只能使她失望了。
禮宗有沒有心上人呢?有,他的心上人,就是曾經和丈夫離過婚的表姊朱鳳 珍,她爲人老實,忠厚,而且工作積極,在一家小學裡敎書,雖然每月的收入有限,但她的工作是愉快的。
禮宗的愛上表姊朱鳳 珍,在兪老太太是頗感不滿的,主要的當然是朱鳳珍沒有像張意琳那樣有錢,但另一原因也使兪老太不滿的,就是朱鳳珍是離過婚的人,舊眼光看起來,多少認爲有點不吉利。
婚姻大事 人各有志
比較起來 同意兒子
兪樹棠對於兒子的婚姻大事,一直 抱着「人各有志」,「悉聽自由」的態度,張意琳也好,朱鳳珍也不錯,總之,比較起來,他也同意兒子的看法,張意琳太愛慕虛榮了,生活也太浪漫了,倒底不及朱鳳珍那樣的老實樸素。
爲了兒子的戀愛問題,俞老太和兪樹棠時常也要吵上幾句,但兪樹棠抱定宗 旨不抵抗,俞老太每次都吵說幾句後自己鳴金收兵,自然的中止吵閙了。禮宗呢?每次聽到母親提起婚姻問題,終是避不答覆,有時甚至故意避開之,使得母親無法再訴說下去。
兪老太在一心思想張意琳做媳婦,可以來上個人財兩得,但張意琳呢?她連做夢也不曾 會考慮到嫁給自己眼光裏看出來是一個「窮鬼」的兪禮宗,她的目的,只想能够在社交場所結識一個有財有勢有地位而又年輕漂亮的小開或者官僚,因此熱鬧盛大的舞會,宴會,只要人家邀請,她都興高彩烈的去參加,而且每去參加,又必定打扮得花枝招展,滿身香味。
不顧人家死活
只管自己撈錢
孟香蘭娘家的哥哥孟治平,是一個十足市儈,他靠着自己運氣好,手段靈活,不管人家 水深火熱的在生活上掙扎他自願做着暴利的投機買賣,他名義上是一個小型工廠的老板兼經理,但他的一切豪華享受,却並不全靠這工廠裏賺得來的錢,他勾結國民黨官僚,投機的奸商,每天混在交易所裏做着賣空買空的生意。
由於孟治平的非義之財得來容易,於 是在生活的享受上也盡情追求舒適得近乎浪費的享受了。他除了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太太外,外面又有很多外室,金屋,儘管孟太太閫令森嚴,孟光生每天還是藉口交易上的應酬,在外尋花問柳,玩弄女姓。
討好太太 特造花園洋房
奇花異草 還有外國洋狗
孟先生爲了討好孟太太,特地在無數投機取巧括得來的黃金美鈔中間提出了若干錢來建造了一座高麗堂皇的大花園洋房,在這座花園 洋房裡,除了有着佔地極廣的大花園外,園裏有假山,魚池,奇花異草。房子裡的裝飾又一切全部美國化。孟先生爲愛這富麗的花園洋房落成,野時也趁此向朋友炫耀炫耀自己的有錢,在花園洋房落成的一天,特地廣邀親朋,在這新屋裏舉行一次盛大的鷄尾酒會。當天孟光生的朋友和孟太太的朋友全部到齊,正是嘉賓雲集,賀客盈門,情况十分熱烈。
張老太太是孟家的親家,香蘭又是治平的親妹妹 ,因此花園洋房落成的前一天,孟太太特地親自來張家,邀請香蘭意琳和張老太太一齊同去參與盛典,順便也邀了俞樹棠夫婦及禮宗。
香蘭是一個年輕寡婦,而且又是處在張家這種舊式封建的家庭裡,平常受着婆婆的嚴格約束,因此當孟太大第一個首先到香闌房間 去邀她參加宴會時,香蘭不敢貿然答應,祇是苦笑着搖頭,但孟太太是知道香蘭的意思的,爲了不使香蘭失望,同時也不使自己白跑一次,决定自吿奮勇的去光先用計邀請張老太太,然後再說動張老太太,讓香蘭也去參加這個難得的盛會。
孟太太有意說服
張老太果然中計
孟太太有計劃的跑到張老太太房間裡,張老太太正在全神貫注的唸着經。孟太太很識相,先不打斷張老大太的唸經 ,等到張老太太唸經吿一段落時,才笑嘻嘻的招呼,一面先把張老太太棒上幾句,看張老太太髙興了,才吿訴她明天舉行新屋落成典禮的事,一定要求她去參加,一聽是大塲面的酒會舞會,張老太太立刻不感興趣的謝絕了,但聰敏的孟太太立刻又想起張老太太的唯一愛好—打牌—,很興奮的說:「你老人家我知道你不喜歡太熱閙的塲面,所以我早就替你預備好一間靠花園的房間,那兒很淸靜,幽雅,同時我還邀好幾位太太,要她們陪你玩上個八圈或者十二圈,你也算是償個光吧,同時叫意琳和香蘭也去?」
旣然是你一定邀我去我就 同意琳明天來吧,至於香蘭末,她是一個年紀經輕的寡婦,你們明天男客一定很多,所以絕對不能讓她去!」
「我不是說特地預 備好一間房間,那兒很淸靜,這一間我特爲你老人家預備的,除了幾位陪你打打牌的太太外,男客絕對不讓他們進來的,所以你讓蘭香去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再說,香蘭去了,至少也可以做你們一局麻將搭子!」
「……」
「好吧!就這末說定了,我明天派汽車來接。」
經不住孟太太的一番花言巧語,張老太太終於被她說服了。孟太太看見張太太默允讓香蘭也去,滿心高興的抱着勝利 的心情,辭別張老太太,匆匆去香蘭那裏報吿和意琳那兒通知。
意琳是頂喜歡凑熱鬧的人,一聽是孟太太新造了花園洋房,心裡 就高興,而且又有盛大的酒會和舞會,這怎不叫她興奮呢,因之在參加舞會的一天,特地把最好的法國夜巴黎香水洒了一身,又揀了最美麗最時式的服裝穿扮起來,不看她的美麗,單是遠遠的聞到她那身上散射開來的香味,已叫人神魂飄蕩了,何祝意琳的面貌,身材又都是上乘之選呢!
孟家的花園洋房落成那天,張老太太帶着香蘭意琳去參加,香蘭是寡婦,按規矩是不能隨便與男賓們接觸的所以只 能沉默寡言的跟在張老太太身邊,坐在孟太太預爲設置的一間靠花園的房間裏,不過,這房間可以望到外面的客廳。
聽見有舞會 心裏最高興
意琳可與香蘭不同了,意琳她盡情的,自由的在花園裡奔跳,逗着孟家的一隻小洋狗玩:就在這時候,治平的一位 朋友施子範坐着汽車也應邀來參加盛會。施子範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僚,因爲平常對治平在投機賣買上也有些帮助,所以治平很奉承他,很殷勤的招呼着,兩人坐在沙發裏正談天的世時候,好色而又陰險的施子範,忽然發現了正在花園裏逗着洋狗玩的意琳,對她苗條的嬌軀,活潑的體態,存了不良的念頭,因此治平在與他講話時,一時竟答非所問,口頭是在應付治平的談話,二隻眼睛却老是注視着花園裏的意琳。
見美色 窮兇極惡
施子範 看上意琳
治平也是絕頂聰敏的人,看見施子範這種貪色的極相,心裡早明白了 大半,因之索性不與他講話,看他瞧到什麼時候。施子範在看够多時,意琳因爲逗弄洋狗逗得累了,跳着跳着跑到張老太的房間裏休息,施子範收轉眼光,望望旁邊的孟治平,治平正望着自己微笑,施子範冲着與治平有特殊友誼,立刻賊忒嘻嘻的向治平打探意琳的姓名身份,待治平吿訴他意琳是自己妹夫的妹妹時,子範立刻要求治平爲自己牽一牽線,介紹一下。
博取歡心 孟治平居間介紹
治平爲了博取施子範的歡心,以便在以後的投機賣買上帮一點忙,所以也樂得爲子範與意琳介紹,但礙於張老太太的面子,所以不便露骨的專爲介紹意琳而跑到小房間去,先是陪子範故意作爲參觀各間新屋,在走到張老太太的房間時,治平故意先向張老太太打了一個招呼,並且爲張老太太介紹子範的官職,讓張老太太有了一個良好的影象,固然,張老太太是一個毫無認識的舊式女子,一聽子範是做官的,立刻從很客氣的招呼着,這樣,治平就很從容的繼續爲香蘭,意琳介紹,當治平在爲香蘭與施子範介紹時,施子範裝着很禮貌的伸着手預備與香蘭握手時,香蘭也很禮貌的伸出手來,但手剛伸出,忽然發覺自己是寡婦,同時又看到婆婆嚴肅的眼光正注視着,立刻痛苦的縮囘手。好在這時施子範也志不在此,旣然香蘭把手中途縮囘,馬上移到意琳面前,與意琳緊緊的握着手,同時並裝作禮貌的要求一同去跳一隻舞。
施子範與意琳跳舞時,拚命向意琳引誘,因爲他在意琳的口氣裡,又探知了張老太太手裡相當有錢,爲想人財兩得,施子範就 不得不竭力奉承意琳和竭力吹噓自己。
意琳是愛慕虛榮的,以爲像施子範這樣有身份,有財有勢的追求自己,是自己的光榮,是 自己的幸福,因此經不起施子範的幾次花言巧語,意琳立刻愛上了施子範。
欲圖人財兩得
故意大獻慇勤
施子範爲 了要進一步獲取張老太太的財產,在相隔極短時期後,施子範去求孟太太做媒,要她去徵求張老太太的同意,但孟太太是知道施子範平日的生活情况的,不肯做這個媒人,由於施子範又去請治平做媒,孟治平在有利可圖的條件下,終於接受了施子範的要求,眞的去向張老太太徵求意見,在治平的估計裏,因爲子範的年齡太大,張老太太,多數是不爲答應的,誰知一經試探,張老太太竟不予回絕,祇是提出了幾個要求,希望在結婚時把塲面弄得大一點,熱閙一點,爲意琳多做一些衣服,多備一些首飾,其它也就別無所求了。
對張老太 太的一口答應,這在治平多少是覺得有點出乎意料的,至於張老太太所提的附帶條件,在一個普通的小商人甚至小職員看來,當然是感覺力不勝任的,但治平是做慣投機的見過大塲面的人,而况施子範又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僚,對於結婚的塲面,卽使張老太太不提出,子範與治平也不會做得過份冷落的。
抛磚引玉 施子範借條字
鬼話連篇 存心不借房子
在結婚的前夕,施子範向朋友借 了二根大條子去找張老太太,商量房子問題,當張老太太問他:「子範,明天要結婚了,你房子找好了沒有?」
「媽,我正爲這 事來和你商量,因爲我不大不小終也算是政府的一個官,普通的房子我是不會要的,找得過份富麗了,又怕引起外界的批評和輿論的指摘,因此我想尤其外面花錢找不如意的房子,不如暫時仍住在你媽身邊,多少也對你老人家有一點帮助照顧⋯⋯」
說到這裡,子範把 二條金子遞給張老太太:「媽這是二條,反正我外面找房子也得化錢,如果媽嫌少的話,我可以再⋯⋯」
:「那决有這種事,我怎 麽可以收你的頂費!」
張老太太說是那末說,但心裡已是萬分的髙興了。子範也看準了張老太太的心思,立刻又輕輕的說:「媽 ,你要暫時不用的話,我可以代你放拆息,毎月息金一成,二十両放一個月就變二十二両金子了!」
「什麽!金子也好放拆息? 」
金子放出去
利息是金子
「當然!當然,現在金圓券不値錢,金子放拆息,放的人不吃虧,借的人也歡迎!」
在施子範的欺騙下,張老太太是被騙得心動了:「眞的,那末過一天我有點金子和首钸,反正現在也擱着不用,就托你去放放拆息吧,也好生一點息!」
「好好,我一定辦,反正媽的事還不就是我自己的事,人家托我放,因爲這是犯法行爲給政府知道了,還說 我知法犯法,雖然都是同僚,不會把我怎樣,但弄穿了面子終不大好,所以我是不大肯代放的,至於你媽末,只要吩咐小輩好了,做小輩的難道還會不答應的道理!」施子範眼看張老太太中了自己的計,不覺喜形於色起來。
房子問題就這樣解决了,連下來是大喜的 一天,施子範推說沒有親屬在上海,請了一位臨時親戚小五代爲在禮堂上還禮,但那天塲面太大了,到的客人,不下千餘人,有官塲中人物,有大商賈,有投機市塲的大亨客⋯⋯有工廠老板⋯⋯總之形形色色俱全,因爲人數太多,小五在頭不停點的疲勞還禮下,終於不支昏厥過去,這在迷信的張老太太看來,是覺得大大不利的。接着,吉時是下午三點,可是等到四點,證婚人市長還沒有駕到,急得施子範到處打電話找,過了吉期不行婚禮,這在張老太太又是覺得不吉利的。好容易證婚人到,來的不是市長,而是市長的一個普通秘書。
來 賓們興高彩烈
兪老太感慨萬端
婚禮在行禮如儀下開始,來賓們都興高彩烈的笑着,拍着手,獨有其中的俞老太在不勝感慨的向兒子禮宗說:「你瞧,施先生倒底手面濶,是做官的,今天這塲面都熱鬧!」
「媽,意琳是和施子範這個人結婚?還是跟這 些排塲結婚?」
俞老太聽見自己兒子在挖苦,立刻不高興的不說話了,可是俞老先生却在冷眼旁觀的暗好笑。
就在子範與意琳結婚的時候,孟香蘭却一個人躭在家裡孤孤單單的抄着「烈女傳」,因爲在意琳結婚的前幾天,意琳問香蘭在結婚那天穿那幾件衣服時,香蘭順手把幾件衣料拿起來看一看,立刻遭到婆婆張老太的責備:「香蘭,這是意琳的喜服,你是寡婦,不能隨便動喜服,我們應該圖個吉利!」
寡婦何太苦!
不能吃喜酒?
「是!媽!」香蘭含着眼淚速連忙把衣服放下,爲了不使婆婆與意琳發 覺自己在流眼淚,放下衣服立刻奔到走廊上去,但張老太太又誤會香蘭鬥氣,立刻跟出來,看看發呆的香蘭:「香蘭,意琳結婚的一天,你是不能去的,因爲你是寡婦,去了不吉利的,施家我也特別關照那天不邀死了丈夫的寡婦,尤其是新死丈夫的年輕寡婦a那天你要覺得 在家悶氣,囘頭我給你一本「烈女傳」,你把文再抄一遍!」
香蘭不說話,張老太太算是她默認了。
張家全家都興高彩烈的去爲意琳的結婚忙碌,獨有香蘭留在家裡,孤零零的抄着「烈女傳」。因爲受不住死寂的空氣的壓迫,香蘭忽然想到了死,她覺得像自己這種到處給人瞧不起,到處受人輕視的人,乾脆倒不如死去的好。一想到死,死神就像叮住自己的左右,她放下筆,但立刻又提起筆,不過她重提起筆時,落在紙上的已不再是「烈女傳」上的字句,而是無數歪佳斜斜的「死」字!
正在這時侯,樓下的靑年房客俞 禮宗忽然先囘來了,他囘來的原因是因爲受不住賓客們的煩吵,尤其爲吃喜酒而受罪,反不如囘來修修朋友的無綫電,倒來得有勁。
香蘭是滿腹哀怨無處訴
禮宗却有心工作得罪人
聽到俞禮宗的囘來,香蘭似乎在荒涼的旅程中找到了一個友伴,好在今 天婆婆不在家裡,立刻放下筆幹,匆匆的跑到樓下去,推進門,禮宗正埋頭在裝無線電的燈泡,香蘭站在一旁呆想了一囘,突然問禮宗:「俞少爺,我有一個問題想問您,人,倒底是爲什麼才活着的?」
「唔,你等一等再談吧!a眞討厭,今天似乎見了鬼,到處都碰到不如意的事!」
宗禮是無意的在無線電裝好不而發牢騷,可是,這話在香蘭聽來却誤爲了禮宗也迷信的在討厭自己這個「不吉 利」的寡婦!因此忍着憤怒和淚水,說了一聲:「對不起,俞少爺,我打擾了你!」急匆匆的奔上樓去了。
撕掉烈女傳 借此洩憤
狂呑來沙而 香蘭自殺
香蘭奔到摟上,越想越感到沒有生趣,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可憐,最後終於在萬念俱灰下,發瘋似的 把桌子上的烈女傳撕成幾百塊,擅抖着手把久藏在抽屜裏的來沙而取出來,望望散落地下的「烈女傳」,再看看手裡的來沙而,最後還是鼓足勇氣,把大半瓶來沙而倒入口內,經過半小時的苦痛掙扎,從此算是離開了這吃人的封建環境。
俞禮宗把無綫電的燈炮修好 了,忽然想起香蘭曾經下來過,而且要找自己問一個問題,而自己偏又只顧手裡工作,用不很和善的態度來阻止她,香蘭是一個有着悲慘身世的好人自己剛才不應該糊里糊塗的得罪她想到這裡,禮宗立刻奔上樓去,預備去找香蘭解釋,但走到香蘭的房門口,推推門,裡邊鎖着,叫叫又沒有聲音,俞禮宗在好奇而又驚異的情形下,立刻俯身在鎖孔裏向房裏張望了一下,突然發現了香蘭��個身體倒在床上,口裏還流着白沬,地上又散滿了一地碎紙,看看情勢不對,禮宗立刻不顧一切的把門打開,先把香蘭扶上床去,摸摸她的氣息,已經一點也沒有了,地上還躺着一個來沙而空瓶,不用說,香蘭是自殺死了!
發現自殺 正想去報告
眞是倒霉 吉人罵死人
禮 宗發現香蘭自殺死後,正想打電話通知張老太太,走到扶梯口,正巧張老太太和子範意琳們囘來,後面還跟着一些興猶未盡的客人,預備來吵新房,大家家嘻嘻哈哈的上樓,萬萬料不到,在扶梯口,禮宗把香蘭自殺死了的消息向張老太太報吿。
聽說香蘭自殺死了, 張老太太子範,意琳和賓客們的笑容都不約而同的收了起來,張老太太在坐定後,她不可惜香蘭的死,她只關心意琳的吉利問題:「早不死,遲不死,偏偏要在意琳大喜的這天死!眞是倒霉!」
子範問禮宗,什麼會知道香蘭自殺的,又什麼會上樓的,禮宗雖然把一 切經過吿訴了他,但子範却還是在懷疑禮宗與香蘭有什麼不端行爲,因此很陰險地望望禮宗。
因爲禮宗對子範的不禮貌盤問衝撞 了幾句,子範就仗着和警察局認識幾個人,硬誣禮宗有敎唆自殺香蘭的嫌疑而把禮宗關進警察局去!隨你俞樹棠夫婦怎樣哀求,子範却毫不憐惜地還是堅决咬定禮宗有極大的嫌疑!
終日奔走 爲的救禮宗
俞樹棠夫婦爲了救禮宗出獄,每天哭哭啼啼的四出奔走 ,最後在走頭無路下,忽然想到香蘭的哥哥治平,因為治平平日與子範交往頗深,由治平的關係,可能說動子範,打電話給警察局放禮宗出來,但有錢人的心腸都是鐵打的,任你b樹棠夫婦怎樣訴說禮宗是寃枉的,但治平却一味敷衍,最後還是孟太太看不過了,自吿奮勇的 打了一個電話給子範,要他立刻打電話去說明禮宗是寃枉的,馬上請警察局放他出來,當時口頭上,子範因爲衝太太的面子,表示唯唯答應,但事實上却還是故意拖了幾個月才要求警局釋放出來。
三個月後,禮宗從警局釋放出來,人是瘦了不少,他對於子範的公報 私仇,隨意誣害人民以及警局的只顧私情,不管事實的隨便關人,心裏牢牢的記着,他要等機會報這口難消的怨氣。
由於禮宗被 誣的事實敎訓,俞老太才明白了有錢人是怎樣的一副面目,糾正了過去羨慕有錢人氣派的不正確思想。
妹妹自殺 治平漠不關心
做作厲害 還是荒淫無度
孟治平對於妹妹香蘭的自殺,竟然看得非常淡漠,由於他投機取巧得來的錢越來越多,他的生活淸 况也越來越腐化,除了原有的幾處藏嬌之處外,另外又結識了不少交際花,舞女之類,整天整夜的混在聲色塲中。
任你孟太太厲 害,治平却還是終宵不返,後來孟太太實在忍不住了,大大的跟治平吵了一次架,而且嚴格規定晚上必須在十一點以前囘家,因爲孟治平的發蹟,多少與孟太太有些關係,所以對於孟太太的閫令,孟治平還不敢怎樣置諸不理,但一方面對尋花問柳的野心却還是不能中止,於是時常閙着戯劇性的笑話。
有一天,治平推着有生意上的應酬,必須晚一點囘來,孟太太也很慷慨,旣然是正當應酬,答應他寬 限半小時,最遲十一點半囘到家裏,當塲,治平是答應了,但一等孟太太不注意時,却故意把自己的手鏢和客堂上的大鐘都倒退了一小時,才匆匆的坐着汽車出去。
有計劃欺騙太太
戲劇性管理丈夫
孟太太爲了考驗治平是否守信,特地不去睡覺,一個 人在客廳裡看看報,聽聽無線電坐等,數小時過去了,忽然無線電裏報吿出時間已十一時正時,再看看自己手鏢,才發覺客廳上的鐘已給治平撥慢了一小時。
爲了懲罰治平,孟太太靈機一動,立刻去把大鐘的針指反而撥快一小時。
十二時二十五分,治平坐着汽車匁匆囘來,孟太太聽到治平的汽車喇叭聲,立刻趕出去等在門口,不等治平從汽車出來,先向車夫阿福要了汽車上的鎖匙,順手把汽車門鎖上,一面把手臂上的手鏢伸過去給治平看看,雖然治平滿口狡辯還只有十一點半,而孟太太却頭也不囘妁自顧進去了,害得車夫阿福抱怨着治平,也無辜的陪治平在汽車裏睡了一夜。
經過這次敎訓,治平只安穩了兩天,第三天白天,他又推說去廠裡辦公,匆 匆的出去,孟太太口頭上還是裝着毫不疑心的讓他出去,暗地裏却偷偷地釘在後面,治平從一宅公寓裡進去,孟太太也緊隨在後面進去,直到看見治平進了姨太太的房間,孟太太才悄悄的溜出去。
釘上門去 存心大罵山門
忠厚老實 姨太太是好人
過了 一天,治平眞的到廠裡去了,孟太太才按着上次釘去的公寓房間去敲門,來開門的是一個非常忠實的年輕女子,房間裏還有兩個孩子,孟太太看看年輕的女子,以爲是這兒的傭人,因此很不客氣的問:「你們少奶奶呢?這兒是不是孟先生的家?」
「你是找?……」
「吿訴你少奶奶說,我是孟治平的太太,我找她有話說!」
「喔,孟太太,裏邊請坐吧!你有什麼吩咐,我就是冶平的… …」
「你就是治平的姨太太?」孟太太望望她身上的打扮,衣服,覺得十分奇怪,怎麽做姨太太的會穿得那末樸素,老實!
「不瞞孟太太說,我是治平的姨太太,當時我因爲家裏窮,沒有辦法,才跟孟治平做姨太太,起初,治平對我也還不錯,可是我自從有了兩個孩子,他除了對小的男孩子還喜歡外,對於我和女兒,他是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要不是有這個男孩子,恐怕我們母女眼倆早就被抛棄了!」姨太太說着,不覺傷感得淌下淚來了!
聽了姨太太訴苦
憐憫心趕散怒氣
孟太太是個性極强的女性,而且 又富於正義感,聽了姨太太的訴苦,原來想來大興問罪之師的怒氣,全給憐憫的心打消了,而且囘過來,反而關心生姨太太母女們的生活情形了;「那末你們母女的活是不是治平還每月負担呢?」
「看在這個男孩子面上,他每月還給我們一點錢,但現在物價跳得厲 害,他每月給錢我們」的錢,也只够塞飽我們母女三人的肚子,有時他還要拖延幾天給我們!」
「媽媽,給我的褲子補一補」姨 太太正說時,治平的女兒拾着一條補過幾塊褲子出來要自己的母親補,孟太太看到了這種情况,從吃醋一變而爲憐憫,除了在皮包裏拿一疊錢給姨太太作爲孩子們的添置衣服的費用外,並且還答應以後姨太太凡有困難需要帮助時,自己一定盡力帮助的。
友誼越來越 好
大太和姨太太做朋友
孟太太與姨太太的友誼越來越密切,姨太太吿訴孟太太,要不是爲了兩個孩子,他早就和治平脫離同居關係,而自己謀生去了,他又吿訴孟太太,治平是怎樣的討厭自己和女兒,有時治平來時,女兒跑上去喊一聲爸爸,也會遭到治平的討厭而不予理眯的,有時甚至還要打她。對姨太太的訴說,使孟太太不覺對姨太太的兩個孩子,尤其是女兒,特別感到親切,因之也特別加以愛護了,以後凡是去姨太太處,多少終帶一些玩具或者糖菓給兩個孩子,因此兩個孩子也特別對孟太太表示歡迎和親切。
由 於治平不常去姨太太處,所以對於孟太太與姨太太的友誼,他並不知道,他還是想盡辦法瞞住孟太太去交結歡塲女子。
在施子範 和意琳結婚以後,施子範爲了要騙取張老太太的所有積蓄,除了裝成對意琳愛護備至外,同時對張老太太也特別巴結,處處獻慇勤,因此在張老太太的眼光裡看來,覺得施琳範倒底是一個忠厚老誠的人,溫存,體貼,心裏更加歡喜和信任他了。
金子委托放拆息
施子範來得正好
爲了張老太太相信施子範了,有一天,張老太太忽然想起在意琳沒有結婚前,子範曾說過金子可以放拆息的事 ,很鄭重的叫子範到自己房間裡,把所有一生積蓄和張老先生遺下來的金飾現款,全部交給了子範,叫他找一個妥當的朋友去放掉。表面上,施子範對於張老太太的委托看得十分鄭重,但心底裏却暗暗高興,因爲那時候由於時局關係,市面十分混亂,施子範在交易所裏蝕得正無法翻本,現在有了那末些本鈿,正好再去賣空買空一下。
施子範在騙到張老太太的錢後,意猶未盡,又去和意琳商量,要她 的私蓄也拿出手交自己去存放生息,當時意琳因爲正與子範感情融洽時候,既以一口答應,但子範却又故意欲擒故縱的問了一句:「你把錢交給我放出去,你相信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你,還有誰來相信你說,再說,我媽尚且也相信你了!」
由是子範很得意的拿着張老太太的和意琳的全部私蓄,興匆匆的上投機市塲去了。
投機市塲像一只吃錢的老虎,加上施子範的運氣也差一點, 因此不到半個月,張志太太的和意琳的全部積蓄業已全部蝕光了。
持局越來越緊張,施子範因爲有錢的朋友都紛紛向外發展,平 日有交情的,因爲借貸太多了,大家都不再肯資助他,一方面子範也明知張志太太和意琳是不會再有什麼私蓄了,所以他的情緖也跟着時間的變化,越來越壞了,同時對於意琳因爲日久生厭,二人稍有不合,立刻爭吵起來,而意琳呢,因爲過去每有口角,最後終是子範陪不是,向自己屈服,撒嬌慣了,現在却情形越來越不對,每逢意有什麼要求或者盤問了一句什麽,子範立刻爲疾言厲色的惡言相對,有時意琳跟他爭吵幾句,子範非但不再低頭服小,反而更加暴燥,有時甚至會隨便東西,動手打人,如果意琳跟他吵得再兇一點,他就會整天整夜不囘來。
目的已達,施子範從此變了樣
事局關係,張意琳還在原諒他
對於子範的突變,起先,張老太太還以爲 是時局關係,因爲不論大小,他終是政府裏一個官,所以處處原諒他,甚至還責怪意琳不好,應該安慰安慰子範,但日子一久,子範的兇橫越發變本加厲了,張老太太才覺得子範是變了心,而且變得和初見時截然不同了。
子範的時常整天不囘,張老太太和意琳都很 傷心,有時張老太太偶然也找機會向孟治平和孟太太,但他們的囘答往往都異口同聲的說:「最近他也不來找我,市塲上也不看見他,所以我們也不知道他經常混在什麼地方!」
張老太太對子範是失望了,她覺悟到過去看錯了人,因此覺得對女兒意琳很抱歉,而意 琳呢?她比張老太太更失望,他知道施子範是不再可能和自己一同好好的生活下去了!而且自己的私房和母親的積蓄全被他花言巧語的騙去了,現在他不顧一切的一走了事,自己有苦說不出,閙出去還給人家譏笑,甚至作爲笑料談,因此有苦只能喑流淚。
去了又囘 來
囘來就相罵
有一天,施子範居然又來了,意琳爲了不使他剌激,沒有立刻發作,等到明天一早,意琳還是忍住氣,很關心的問問最近幾天不囘來住在那兒,就知就這一問,子範却又立刻發髀氣:「你管不了,我有我的目由,你以後還是識相少問!」
「你幾天不囘來,難道我做妻子的連問都不能問,子範,我們沒有虧待你呀!」
「我幾天不囘來,一囘來你就跟我吵,也不體諒我最近的心緖多壞,你要再跟我吵,我以後乾脆就不再囘來了!」
「好,你不囘來不囘來好了,子範,我問你,我的錢,媽的錢 ,你放拆息放到那裏去了!你說呀,你給我全部拿囘來……」
「錢,哼,時局這樣亂,人家人走了,你向我要,我去找誰要!」
「子範,你好狼的心,你騙了媽的錢,又騙了我的錢,我的身體……你這個沒有良心的東西,我今天也不要活了,我跟你拚了……」意琳實在太傷心了,哭着向子範身上衝過去,子範把身體閃過了,順手把五斗櫥上的石膠像摔在地上,意琳又衝過去拉住他時,被子範狼狼的打了一記耳光。
發現披騙張意琳氣得發抖
子範和意琳的爭吵,張老太太早已聽見了一直站在外面忍着氣,及至聽到子範狼狼的打意琳時,才忍不住推開房門進來,氣得擅抖着聲音指着子範:「子範,我們張家沒有虧待你,你要放一點良心出來……我問你,我的金子呢?首飾呢?錢呢?意琳的錢呢?……你說,你說呀!……」
「……」
「你怎麽不說呀,我在問你呀?你不是說帮我金子放出去,可以拿金子的拆息在……這個騙子……你這個沒有良心的東西!」
「唉!錢,金子……老實吿訴你們,這 些錢我都做生意蝕光了!」子範冷笑着,但意琳却更加悲傷的奔到張老太太身邊,痛苦的喊了一聲「媽!」
一塲爭吵後,張老太 太差一點氣得昏厥過去,施子範却趁機溜走了。
受剌激 張太老病倒
找醫生 白費醫藥費
子範走後,張老太太因爲 受了這個大打擊,而且是上了年紀的人,從此臥床不起,想着女兒終身幸福,張家過去的光輝歷史,以及以後張家的後嗣,沒有一樣不被施子範害苦了,沒有一件不是害在施子範的手裏,尤其使張老太太受不住的,就是自己的一生積蓄和老丈夫遺下來的一筆生活費,官材費,也都被施子範這個騙子騙光了;忽想到一切的一切,張老太太的病勢是越來越沉重了,雖然意琳到處爲她找名醫來看,但每一個醫生來看,祇是意琳多花一筆錢,對於張老太太的病勢却始終未見減輕,起先,還時常書空咄咄的嚷着:「騙子,騙子,……子範,你好狼的心……,但後來竟連書空咄咄沒有了,病况已沉入昏迷狀態,這可把意琳急得每天伴在病床前哭,但又不敢哭出聲來,爲的是怕更加剌激了張老太太。
張老太太在臨死的前一小時,忽然又特別淸醒過來,她向意琳表示抱歉,因爲自己缺乏對人對事的認識,同時也責怪 意琳的一味追求物質享受,愛慕虛榮。因此才造成今日的痛苦。
張老太臨終覺悟
張意琳痛失慈母
張老太太在斷斷 續續的說完了幾句話,頭向裏邊一倒,就這樣的與世長逝了。
對張老太太的死,意琳是特別感到傷心的,因為她從此失去了唯一 眞正寵愛自己,關心自己的母親,尤其丈夫又是一個澈頭澈腦變了的人,今後的生活將是如何凄凉,痛苦!
張老太太死後不久, 施子範又悄悄的囘來了,這次他表面上雖不跟意琳爭吵,但實際上兩人還是貌合神離的,尤其是意琳因爲屢次遭受他的欺騙,特別具了戒心。
上海大轉變
子範無生路
一九五〇年五月,整個上海來了一個大翻身,可是施子範還是執迷不悟,偷偷的做着 小額金鈔賣買,一面因投機市塲已無法再做,金鈔賣買的收人不够浪吃浪用,在百無聊賴中,雖然腦筋動到樓下的房客俞樹棠身上,想他加租一倍,否則請立刻搬出去,另外頂給別人,只無理的要求,引起了會經被誣的俞禮宗的憤怒,他甚至想動武打子範,低怕事的俞樹棠老先生和俞老太太,除了勸止兒子的動武外,又哀求子範能不能少加一點,子範看見兪樹棠好欺,越發以警察仍向舊有熟人等的話來逼迫他。
對於施子範的無理要求兪樹棠加房和,意也頗表不滿,她慫恿俞老光生和兪太太不要去理子範,因爲意番是瞭解子範的,現 在時候不同,有朋友,吃锝開這種壞作風,是再也行不通了,但一方面又爲了息事寧人意琳也始終沒有在子範面前當面揭穿他的虛張聲勢過,因此子範却還是每天去逼兪樹棠。
結婚可以結幾次?
美芳尋上張家來!
施子範是結過婚的人,而且還不止結 過一次婚有一天,施子範從大太太美芳家裏出來,美芳因爲早已風聞他最近幾月來又騙上了一個有錢的小姐,但就是不知道他們的住處,這一天施子範出去時,美芳很機警的暗暗追隨在子範的後面,及至探明張家的門口,光不立刻揭穿它,暫時悄悄的囘去了,因此子範也一點沒有然覺自己後面剛才有人曾跟蹤過。
下一天,子範正預備出去時,美芳突然抱着孩子尋來,先把子範痛罵了一頓,子範見是 美芳,雖然不怎樣怕,但給她破口大吵後,面子上十分窘迫,只急得:「你來做什麽,還不給我快滾囘去!滾」
「滾!沒有那末 容易,要我滾不難,你只要擺句閒話出來!」
子範與美芳自顧爭吵,弄得呆在一傍的意怒燄萬丈,指着美芳駡:「你……你是什 麼東西,吵到我們家裡來,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好呀,我不來駡你,你倒來駡起我來了,你才不要臉,引誘我的丈夫,我 們好好的一個家,全給你這隻狐裡精破壞了……」
「你放屁,你才是狐裡精,子範明明是我的丈夫,我跟他明媒正娶的結過婚, 你自己看,我們有結婚證書,我們有結婚照,我們有證婚人……」
冷言冷語 諷剌意琳
越想越氣 痛哭失聲
「小姐,我勸你別再說下去了,老實吿訴你,這種結婚證書結婚照片,結婚人……有什麼希奇,我這次已經看見第四次了!,美芳冷言冷語的譏剌意琳,一面還指着懷裏的孩子:「你有結婚證書,結婚照,證婚人,我們還有這個孩子了。」
意琳聽了美芳的話,更明 白了施子範這人的過去行爲,完全是一個拆白黨,心裏越想越氣,再想想自己自出娘胎從來也沒有受過人家這樣冷嘲熱諷的譏笑,心裡一陣酸楚,立刻哇的一聲倒在床上痛哭起來,施予範也借此拉着美芳一路爭吵着走了!
子範這一去,從此再也不囘張家了!
在鏡頭的另一而,由於上海的大變動,孟治平因爲做賊心虛,沒有信心敢躭在上海而况他過慣了投機取巧的生活,現在一旦耍他規規矩矩的做生意,在他是覺得十分苦悶的一件事,因此無論如何也不聽太太的勸阻,堅决的要離開上海,幸虧孟太太主意打定,看看勸不醒治平,也只好讓他離開上海,但自己却堅决不與同走,决心留在上海,同時並向治平提出了兩個要求,一個把治平主持的工廠交給自己,並留出一部份資金,讓自己繼續在上海經營下去,因爲孟太太她有信心把工廠的業務搞好,第二個要求是治平拿出一筆錢來解决姨太太和二個孩子的問題,不能一走了事,到這時候,治平才知道姨太太的事自己太太是早己知道了。
缺乏信心孟 治平離開上海
爲了 要脫身,治平答應了孟太太要求,但同時也提了一個反要求,要求孟太太去跟姨太太談判,給一筆錢可以,但這個男孩子却必須留下,女孩子可以由姨大太自己帶走,對於這個問題,孟太太也認爲不太妥當一則孩子還小,暫時還離不了母親,而且孩子在親生母親身邊和留下來有什麽兩樣,所以不答應去談判,因此曾僵持了一些時日。
治平因爲離滬的心益急,最後在太太的催逼下,只自放棄成見,留 了兩筆錢匁匆的走。
自力更生 姨太太不倣寄生虫
悉心經營 孟太太親自管廠務
治平走後,孟太太拿着治平 留下給姨太太的錢,去找姨太太,那時姨太太正接到音訊斷絕了十幾年的哥哥來信,要她到北京去工作,一時正爲盤川爲難,孟太太去找他,吿訴治平已經走了,希望姨太太一同搬到自己家裡去住,但姨太太打定主意,一定要去北京找哥哥,爲了人各有志,孟太太也只能依依不捨的答應讓姨太太去北京,一面把治平留下的錢交給她,自己還送了很多東西給兩個孩子。
對於孟太太的闕心和平日照顧, 姨太太是十分感激的,因此两人都願意永遠做一個好朋友,以後經常保持通訊。
姨太太走後,孟太太就一心一意的經營治平留下 的工廠,第一步他每天親自上工廠去辦公,那時兪禮宗也在廠裡工作,孟太太看他年少老成,决定升他爲機器間主任,逢到工廠有突發事件和困難時,全體工人因爲孟太太做事公平,所以大家把工作做得比過去更好,無論有怎麼困維,大家都能齊心一致的克服過來。
新的號召新的環境
兪太太首先通思想
在新的環境下,兪太太首光覺悟過來,她明白了過去輕視朱鳳珍離過婚就認爲不吉 利的錯誤,所以她同意了兒子的要求,讓他和鳳珍結婚。
某一天,兪樹棠從法院囘來,報吿了一個報上還沒有公開發表的重要消 息,這消息是:「施子範被捕了,被捕的原因是爲了私營金鈔,過去又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盜賣了國家不少財產,加上屢犯重婚,因爲是數罪並發,所以法院裏對他的徒刑判得很重。」
這消息對意琳是一大剌激,她剌激的倒並不是爲了「丈夫」子範被捕,她剌激的 是自己今後的名譽,生活。但這些問題,在兪禮宗,朱鳳珍的勸解下,都認爲不足成爲剌激的,禮宗和鳳珍勸她向法院訴請離婚,但意琳又顧慮就自己片商要求的是否生効,兪禮宗要她試試看,但不到三天,法院裏送來了准予離婚的判决書,意琳拿到了這張離婚書,心裏眞有說不出的高興,因此對對新的一切也有了信心。
意琳的問題解决了,意琳身邊的傭人阿荷心裏却起了極大的波動,他想起自已 逃出來後,家裏婆婆將不知如何痛恨,現在弄锝囘不得家鄕。爲了要探探鄕下的情形,她决定請半天假去找阿金姐,當她踏進呵金姐家時,使她第一個影像是阿金姐的房間變了像,床上被褥是新的,而且房間裡還掛着男人的衣服。阿荷正在奇怪,金姐出來招呼,同時也吿訴了自己與劉阿文結了婚,因爲沒有舉行什麼結婚,是公證結婚,所以沒有吿訴阿荷,阿荷問金姐鄕下情形,金姐答應寫封信給弟弟銀生問問,一有囘信,答應馬上來張家吿訴阿荷,這樣,阿荷才放心的囘去,囘到張家,就一直盼望着鄕下的消息。
有情人都成眷屬
王銀生阿荷結婚
在金姐寫出信的後三天,王銀生趕來上海,在金姐的陪同着,一同找到張家來,阿荷看見銀生也來了,心裏 一則以喜,一則以懼,喜的是鄕下可以有了消息,但懼不知銀生帶來的消息是好是壞?
出乎意料之外,銀生吿訴阿荷,阿荷的婆 婆在阿荷剛逃走時,的確很痛恨,但現在時代不同了,她老人家也明白了討童養媳的不合理,所以答應放棄,並且知道阿荷與銀生好,還答廳讓阿荷與銀生結婚,同時因爲阿荷是沒爺娘的苦孩子,自已願意錄爲義女。所以這次銀生來上海,就是要接阿荷囘去結婚。
阿荷還有點將信將疑,意却慫恿牠趕快囘去結婚,並且還送了一筆禮。
阿荷囘到鄕下,情形故然大不相同了,過去人家看不起自 己,現在都和氣起來了,尤其惡婆婆也很和氣的為她趕辦嫁粧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