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小說天賜黃金
.安吉爾.
『……
吃的要黃金,傷腦筋,
穿的要黃金,傷腦筋,
住的更要黃金,
傷腦筋呀傷腦筋,
要黃金呀,傷腦筋,
動腦筋呀,要黃金 ,
……』
入夜時分,正擬落筆寫這篇電影小說,收音機裏播送出輕鬆活潑的調子,愈聽愈覺得歌詞很有情趣,它不僅唱出了世紀末人類的心聲,也唱出了世紀末人類的煩惱,同時,亦頗切合「天賜黃金」的題意——不是麽?多少人爲了黃金,日夕傷腦筋?多少人爲了黃金,你欺我詐?多少人在做着黃金夢,更有多少人在祈求着:天賜黃金?
於是,順手記錄下來,借作序曲。
淘金夢醒
嘆不如歸
夢,總會醒的!
朱大祥——是個廿開外的靑年,雖然他的身體並不魁梧,却有進取的勇氣;孫叔 ——年逾半百,魄力不衰。這兩個樸實忠厚的鄕下人,早歲因迷惑於淘金,懷着一顆興奮的心,偕同出國到古巴,滿想撈一把,誰料事與願違,數載勞碌,依舊兩袖淸風,空無所獲!
淘金夢醒了——不如歸吧!
輪笛一聲,故地景物又映入了他們眼簾……。
是懊喪?
還是喜慰?
巍峨的建築物,聳立在市中。
朱大祥和孫叔帶着累贅的行李,在大街上拖着沉重的脚步……。
終於歇下了——舒舒氣……。
「可不要跑錯了路?怎麽大半天總找不到雲來 大酒店?」孫叔抹抹汗,似在怪怨朱大祥的瞎撞。
(喂,讀者諸君,我悄悄地告訴你呀:雲來大酒店就在他們背後呢!)
「我記得淸淸楚楚就在這附近——奇怪,難道搬遷了?——不,孫叔,辛苦些再捱去前頭看看。」
朱大祥不待孫叔囘話,逕自挽 了行李,開步就走……
孫叔連忙隨後跟去……。
行行復行行……。
朱大祥不禁也發生懷疑,甚至徬徨起來。
「車!」忽聽得有人喊了一輛人力車,坐上後,說:「到雲來大酒店。」
朱大祥靈機一動,何不隨車而去?
「孫叔!快!跟着來!」
兩個人像發了神經病,在人力車後追趕……。
果然找到了雲來大酒店,朱大祥衝進門內,太急了,地板滑,他摔了一交!
孫叔停在雲來大酒店前,上氣不接下氣,他想:剛才
豈非在此歇脚麽?我的天!
朱大祥爬起身,侍 役迎上道:「先生,你可是要房?」
「是,」朱大祥應過,侍役便要搬皮莢,朱大祥煞有介事地道:「皮莢我自己會拿。」
待役便領着朱大祥登樓,忽然,朱大祥想起了一件事,竟轉身匆匆地往大門外走,恰巧孫叔進來,兩人碰個正着!
「孫叔,出 去!出去!」
「什麽事?」
「去!到外面講!」
孫叔莫明其妙地跟朱大祥到街邊蹲下。
「到底是什麽事?」
朱大祥神秘地打開皮莢,亂翻一陣,祇見他取出一張像片——一個少女的半身玉照。
「孫叔,你忘了麽?胡老翁千叮囑、萬叮囑,叫我們一上岸就去找他的女兒。」
「唉——」孫叔長噓一聲:「我以爲什麽事那麽嚴重,原來是這個,待我們把行李 安置了才辦也不遲呀?何必大驚小怪,嚇壞人!」
「不,孫叔,我以爲先去找胡小姐,別人托辦的事要緊,你想想,胡老翁是怎 麽向我們說的?……」
孫叔木然地陷入囘憶中……
從朱大祥的嘴里,反述了一段往事——
言猶在耳
印象未泯
在古巴。
朱大祥和孫叔結識了同鄕世伯胡老翁,三個人異地相交,禍福與共,情如手足。
胡老翁——背 井離鄕十餘載,平日辛勤節儉,倒也積蓄了不少血汗錢,本已决心返國,安享晚年,却爲戰火所阻,竟而田園遭刧,家人罹難,後知愛女胡氷尙在人間,流落孤島,便常滙欵接濟,俟機再作團衆,重叙天倫,奈命運弄人,歸志未酬,身染惡疾,病中常將此情詳告朱大祥和孫叔,並時勸兩人切勿留戀忘返。
這一天。
胡老翁奄奄一息躺在牀上。朱大祥和孫叔在旁服侍,極盡良朋之誼。
「 我很感激你們兩人的照顧——但看來我是沒有希望了——唉,我半生奔波,凄凉結局,完全是爲了貪求黃金,這可作淘金者前車之鑒……。」
黃金,塡不了胡老翁內心的虛空!
黃金,加重了胡老翁內心的痛苦!
孫叔雖有無限傷感,却仍作樂觀的慰語 :
「胡老翁,你不要難過,吉人自有天相,寬懷靜養,調理,自必化險爲夷的。」
朱大祥可不知該說些什麽話?
半晌,胡老翁道:
「我希望你們接受我的忠告,別抛棄了自己的家鄕……我死之後,願你們趕緊囘去。」
朱大祥和孫叔唯唯點首;胡老翁又在枕底下拿出一封遺書交給朱大祥道:
「我托你們辦一件後事,勞你們把這封遺書帶給我那孤若伶仃的女兒, 你們一上岸就要依着地址去找她——」胡老翁稍停,接着感槪地說:「唉,一念之差,造成骨肉離散……我最引爲憾的就是我不能見到女兒的面……」
朱大祥摯誠地道:「胡老翁,我們會照你的話辦,你不用介意。」
「那,我死在九泉之下也暝目了。」胡老翁露出了最後的微笑:「孫叔,我還有句話同你說,你過來。」
孫叔挪近牀邊,胡老翁在他耳根密語一番……
(讀者諸 君:胡老翁對孫叔的密語是整個故事的關鍵,請注意下文交代。」
所以,朱大祥堅要實踐前言。
「孫叔,乘時間還早,走罷,快去找胡小姐。」
孫叔勉强跟着朱大祥走……
飄零弱女
無處棲身
胡氷——胡老翁的遺女,長得 亭亭玉立,秀外慧中,惹人憐愛。
自斷絕接濟後,生活便困窘了,勢利的屋主張婆——馬氏,見她積欠了幾個月房租,居然下逐 客令:「看你是沒有辦法還的了,快搬走!」
「求你寬限些日子吧,」胡氷懇切地說。
「沒有情可說,搬,快搬!」
「你叫我搬到那裡去呢?求求你吧。」
張婆兩手叉腰,兇狠地說:「你死你的事,搬!」
胡氷面露愁容,六神無主— —她不知怎麽辦!
張婆終于動手把胡氷的東西丢出門外,還硬推胡氷離開……
大都市人情薄過紙呵!
胡氷祗好收 拾了東西,無目的拖着不願移動的脚……
迎面碰見一個少女,她是屋主婆的愛女張雪。
「氷,拿這麽多東西到那兒去?」
「你的媽趕我搬,」胡氷頹喪地答。
「眞的?」
「她已把我的東西丟出來。」
「唉——媽這個人——」張雪素來和胡氷要好,她雖然同情胡氷,但却無能相助,默然片刻,她問:「那你打算到那兒去?」
胡氷邊行邊道:「我沒有打算 ,天涯何處有路,我便向那里走。」
張雪也就囘家,在門前見了媽,說:「你趕胡小姐走?叫她怎麽辦?」
「別管她。」張婆漠不相關:「雪,收了會銀嗎?」
「收了,哪——」張雪把錢交給媽。
張婆剛關上門,朱大祥和孫叔找來了。
朱大祥叫開門,張婆大聲問:「找誰?」
「胡氷小姐在里面罷?」
「胡氷?」張婆掉轉身:「不在這里!」
「不在?明是這個門牌,沒有錯呀。」
「我說沒有就沒有!」張婆把門拍的一聲關上。
朱大祥和孫叔心相不甘,把門亂拍,門開處:張婆手里拿着掃帚,朱大拜和孫叔見勢頭不對,連忙逃避……
胡氷信步而走,忽然身邊有人喚道:「氷!」
「張伯。」原來是張雪的爸爸張近喜,他開了一間裁縫店,適從店里返家。
「你到那里去?」
胡氷把經過告訴他。
「這樣你不是變成無家可歸?」張近喜看着不出聲的胡氷,又道:「不如你暫且住在我店里吧。」
胡氷猶疑不决,她想:張伯這 個人正是人老心不老的老傢伙,他平時畏妻如虎,怎麽竟敢收留我?况且他常常對我胡言亂語,這様做一定是別有居心,靠不住!但——她又想:眼前自己正前路茫茫,在他店里暫住也好,只要自己提防他……
「不用多想了,就這樣决定吧,」張近喜勸說 。
於是,胡氷到了張近喜的裁縫店中。
失去遺書
招來煩惱
朱大祥和孫叔找不到胡冰,還碰了一鼻子灰,失望地重到雲來大洒店,開好了一間房。
兩人旣疲乏,又飢餓,朱大祥出外買囘酒肉生菓,預備大吃一頓……
孫叔拿着 一瓶高梁在呷,欣然說:「家鄕風味到底不同,祥,飮一杯!」
朱大祥咬了一口香蕉,悶悶不樂地道:「人找不到,怎麽交差? 」他轉身再從皮莢里取出遺書來,看了看:「奇怪,沒有找錯呀!」
孫叔却一杯在手萬事無憂,說:「那一定是搬家了,慢慢訪 便了,急什麽?」
「找不到胡小姐,怎樣對得住胡老翁?」朱大祥確是個負責任的人。
「解决了肚皮再算吧,來,大家喝。」
兩人終於吃得杯盤狼藉,呼呼入睡……
翌晨。
酒店侍役進來收拾房子,朱大祥和孫叔尙在夢中,侍役把桌上的菓皮雜物向垃极斗一掃,那封遺書夾在其間,懶惰的侍役,往窗外傾下……
巧得很,巧得很!窗下正好有個以占卦相命兼 代寫信過活的江湖佬周新藝,一手托着鳥籠,一手托着方木盤行過,垃极不偏不倚,落在方木盤上……
「喂!樓上的瞎了 麽?垃圾亂倒!」
周新藝抬頭駡了一陣,才去攤位開市。
「占卦佬,昨天講你寫的信好了麽?」一個婦人來問
「 哦——好了好了。」
周新藝說着在方木盤的垃圾中拿了一封信交給那婦人。
「謝謝你。」婦人接過信,還了潤筆費,但向信封一
看,却寫着:
要函勞交
XX路門牌XX號樓下
胡冰愛女親收
巴父緘
「喂,占卦佬,這封不是我的,」婦人把信退還。
「奇怪,昨天只接寫你一封而已,怎麽會錯?」
周新藝收囘那封信,再向方木盤垃圾下找出一封給婦人。
「這封不會錯了。」
婦人走後,周新藝奇異地拆開那封遺書,上面寫道:
愛女阿氷知悉:父病重, 恐難藥救,心甚担憂,父因貪求黃金,遠渡外洋,已十餘載,雖有物質享受,却無家庭樂趣,念茲剩下你孤單一人,父逝之後令你零仃無靠,實爲終生憾事,此間積蓄,父决捐獻慈善機關,至於你日後生活,父托同鄕友好朱大祥及孫叔找你,鄕中地下藏有巨量黃金,足使你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可同朱大祥及孫叔努力開掘,如有困難,他兩人自必助你。希
珍重
父絕筆。
周新藝一口氣 讀完,封好,想到信里說鄕中藏有巨量黃金,不覺心動,繼而心花怒放,喜形於色道:
「這次眞是天賜黃金了!」他竟要冒充朱 大祥去見胡氷。
忽然,他心血來潮,把信打開,拿出筆來,在信末加上兩行字。
另者:朱大祥爲人忠厚,英俊有爲,前途必然遠大,父已將你許配與他,以了父之心事。
周新義滿身舒快,把東西收拾起來,連生意也不做了。
你欺我詐
鳳假凰虛
世事如棋局局新!
周新藝懷着奢望輕鬆地在大街上踱着,他的思潮正跟着脚步動盪,他想:胡氷一定是個如花似玉的千金小姐,我周新藝可謂交上了桃花運,財色兼收了……
他走着、想着,經過賣衣服的攤前停下了,看看自己身上——太 骯髒!提起袖,用鼻子一聞——臭汗酸!這套唐裝兩三天沒有洗了,怎麽可以去會佳人?
於是,他傷腦筋了,向賣貨攤觀望一陣 ,雜在人客的背後,物主正站在一旁同顧客討價還價,周新藝乘其不注意,偷了一套西裝溜之大吉!
行到僻靜處換上,自言自語 道:「穿起西裝,格外精神。」把舊的唐裝衣服摺起拿在手上,想想不對!恰好迎面來了個報販,他買了一份,把衣服裹成一包。
有了西裝,還得有頂氈帽才像樣!(皮鞋本來有了)他果然買了一頂便宜貨。
現在,周新藝儼然是個鍍過金的人!
依着 信封上的地址找到張家。
周新藝先整碟衣服,拉拉帽,這才敲門。
張婆出來,以不屑的眼光一掃,問:「找誰?」
周新藝裝出派頭十足的神情道:「我是從金山來的,要見一位叫胡氷的小姐,」並出示遺書,自稱是朱大祥。
張婆原是個欺貧重富的勢利婦人,聽說是金山客,而且見信里寫着有巨量黃金,一反常態,恭之迎之,請周新藝進客廳。
「胡小姐呢?」周新藝問 。
張婆想:糟了,咋天把胡小姐趕走,怎麽好?終於說·「胡小姐出外了,我去找她,你坐坐,」又叫人去購香烟足心欵待,自己急忙到店里去叫丈夫尋找胡氷。
在裁縫店里。
張近喜求胡氷姘合,並調戲胡氷,猛聽得門外「河東
獅吼」,愴惶 地把胡氷推進室内,自己裝着熨新衣,張婆進來,劈頭就問:「胡小姐呢?」
張近與誤以爲太太窺破秘密,大驚失色,幸太太把 事情說明,才把心上一塊大石放下,他說:「這也用得着你費心?」太太駡道:「蠢材!巴結有錢人贏過拜靈菩薩!」張近喜才怏怏道:「好吧,我同你去找她囘來。」
張近喜送走太太,熨斗已把新衣燒了一個洞!接着連聲叫胡氷,但室內沒有迴聲,他開了室門, 胡氷已由窗口逃走——他呆若木雞。
張婆歸家敷衍着周新藝。
門外,張雪囘來了。
「胡小姐!」周新藝誤把馮京 作馬凉。
這一來,提醒了張婆:何不將錯就錯?
於是把張雪頂替胡氷。
張雪莫明其妙!
「朱先生,你坐一會,我有話同胡小姐說。」張婆把女兒拉進房里。
「媽,這是怎麽一囘事?」
「噓——」張婆阻止女兒聲張,悄悄把心事剖白,最後低聲說:「這次眞是財神上門,你要好好招呼他,聽媽的話,知道嗎?」
張雪心里不願那麽做,可是,媽媽硬要她這 樣,也就
只好屈服。
周新藝吃到了一餐豐美的點心!
接着張婆道:「朱先生,我叫胡小姐陪你到外邊跑跑,或看 看戲,晚上囘來吃宵夜。」
周新藝當然OK!
張雪却在埋怨!
「胡小姐,更衣吧,」張婆向女兒丢個眼角。
張雪進房整裝,張婆陪着周新藝,見他手上拿着一包東西,說:「東西放在這里,囘來再拿去吧。」
「不!周新藝撒慌道:「財 不可露眼。」
「張婆心里尋思:那一定是鈔票,金條……我總算找得了金龜婿……臉上隨卽浮起自慰的笑,轉身入房,把一叠鈔 票交給女兒,說:「你要用心纏住他,哄他告訴你黃金藏在什麽地方。」
這對假鳳虛凰方踏出大門,張近喜正垂頭喪氣的囘來, 劈頭便問女兒:
「到那兒去?」
張婆怕丈夫漏出破碇,拉了丈夫進去,兩夫妻爭論了一陣……。
艷福飛來
飄飄欲仙
山之崖。
水之濱。
周新藝和張雪的足跡,處處可尋……
在周新藝,這正是 生命史上最幸福的一頁!
但在張雪,却是純潔的心靈上印上了汚點!
今夜——
周新藝同張雪在公園賞月。
良辰美景,艷福飛來,周新藝不禁飄飄欲仙,唱起歌來,張雪也藉一曲暗示心意:
(歌詞照片中字幕)
周:明月斜照星河
照得你我笑呵阿
我好快就大把貨
明月斜照嬌娥
霉霉咁靚似鬼火
蠻腰婀娜
眞情係有天意助
天幫我,天幫我
眞惹火,望人命也擺
銀又成槓金滿籮
靚火鑽戒更加多
張:月呀你都算夢( 心旁)夾儍
月明又如何
唉淸……淸照……人
你想照盡情鴛永諧和
焉知偏偏弄錯
鮮花偏生恨菓
鴛鴦多混錯
美夢鄕眞易過
鏡花呀……水……月
虛泛兼噲招惹禍
假……柳假……意
假愛充滿於世 上
又怕事與願違
錯多錯因誤會多
又徒累你奔波
周:休嘆息,話錯多
應拍拖,就拍拖
堆滿珍珠笑呵呵
更加要得似玉似花嘅
妙人兒實冇乜錯
張:若果錯,原諒我
若果錯,原諒我
周:唔錯唔錯 ,又冇造錯,或許喚奈何
張:又怕做人錯多恨更多
接着,兩人又到劇塲去看石燕子任氷兒主演的古代名戲:「梁紅玉撃鼓退金兵」:
(金兀朮領軍過塲)
(內塲擂鼓聲)
(世忠長嘆一聲)唉,卽起(趙王怨)天——胡——我——絕留 得孤軍更鬧粮荒,强敵最可怕心都寒,天呀你是有心逼人將來災降,飛鵬更難以飛呀翔呀……(白)天呀,英雄誓不降(三槌收掘)(紅玉賽龍奪錦)兵將來擋,因何咁慌,快上陣上,快上陣上,挾刀持槍要將寇趕,莫怕强敵,力爭爲上,奮起掙扎,爲吾國爭光。
(世忠白杭)我非不願戰,皆因敵兵强,强弱太懸殊,勝算必無望,所以我暫時按兵不動,稍避佢嘅鋒芒。
(紅玉白杭)敵兵臨 城下,當求敵方,自餒非英雄,畏難非好漢,敵人不可縱,縱敵患難防,君俟再三思,毋負妾期望。
(世忠霸腔芙蓉中板)由來 弱者不可敵强,螳臂當車,是不知自量,貿然上陣,分明自取滅亡,昏者當求萬全想,君子從來不近巖牆,(花)先把實力保存,然後至從頭計想。
(紅玉反線中板)論安言計,怎可安國邦,不戰求存是妄想,將軍寧可坐以待亡,畏難足令雄喪,胆小的鼠說甚麽英 雄好漢。
(世忠長花下句)無希望(雙句)豈獨世英雄心喪,三軍怕敵盡胆寒,我縱捨身臨陣,又怕士無鬥志,一定難免敗亡。
(紅玉長句花上句)事無妨(雙句)身爲主帥勿驚惶,你若振臂一呼,雄心壯,三軍誰不效死疆塲。待奴助你雄心壯。
( 世忠白)好呀,(快點)蒙嬌鼓勵愧煞昂藏,馬革裹屍沙塲葬,頭顱一擲又何妨。衆三軍(花)你地奮雄心(一槌)上陣前(一槌)共把敵人驅趕。
(急先鋒世忠三軍衝下)。
(紅玉花下句)待我親爲擊鼕,慷慨激昂。
(世忠與兀朮大戰台)
(兀朮退下)
(世忠追下)(落幕)
看戲囘來,張婆以「老雞母㷛三角豆」請新藝宵夜……
被作野雞
自嗟倒霉
胡氷由張近喜店中潛出,便投居旅店,不料正是朱大祥和孫叔所住的雲來大酒店!
那天朱大祥和孫叔醒來,孫叔感覺費用過多,叫朱大祥自己留下,單身先返家園去了。
當胡氷走進雲來大酒店,朱大祥恰下樓來,乍見其人,腦子里浮起皮莢中那 張照片的倩影,他細看胡氷,心想:就是她!不禁大喜,一把拉了胡氷進自己房問,胡氷不明底細,還以爲是登徒子幹的刧色勾當!
「喂!你不放手我要喊警察了。」
「朱大祥道:「我有話同你說。」
「有什麽話說,我不認識你!」
「朱大祥關了房門,嚇得胡氷大嚷:「要說快說!」
胡氷見朱大祥打開皮莢亂翻,且在自言自語:「那封信呢?」
朱大祥遍尋不獲,正焦急間,胡氷却乘機開了房門溜出去,朱大祥發覺,慌亂轉身,竟踢着痰盂,跌倒地上……
胡氷匆匆而走,偏偏暗探查捕野 雞,見胡氷形色,疑爲畏罪閃避,便把她拘住,胡氷聲言係良家婦女,但暗探問她:「你的家在什麽地方?」
胡氷一時對答不出 她沒有家呵!
暗探正帶着胡氷在街上走,恰巧張近喜行來,碰見胡氷,他問:「什麽事?」
胡氷到底是個天資聰頴的女孩子,情急智生,接口道:「我去旅店找人,他們硬把我捉住。」
張近喜自胡氷逃去,念念不釋,陌路相逢,怎不叫他笑遂顔開? 他對喑探說:
「你們大槪認錯人了,放她跟我囘去吧!」
暗探却問:「她是你什麽人?」
張近喜隨口道:「我的 太太。」
暗探想:這老傢伙怎會有個年紀輕輕的太太?但,胡氷却說是眞的,無法祗好放她。然而,暗探又問張近喜道:「你住 在何處?」
張近喜把自己的裁縫店告訴暗探,且說,「你不信可以跟去看看。」
暗探道:「好吧,我隨時會去私査的。」
张近喜這才把胡氷帶囘店里,借這件事,警告胡氷不能再偷偷離開。
胡氷唯有自嗟倒霉……
爭親香澤
慾望難逞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張近喜從太太處發現那封遺書!他也被藏有巨量黃金的字眼兒迷住,竟找周新藝到店中談判,交涉平分黃金!
周新藝由張近喜的一蓆話,明白了張婆故弄玄虛——
張雪原來是冒牌的胡氷!他心里想,這眞是奇中之奇,氷作雪,雪作氷,又想:也好,假的去,眞的來!
張近喜指着胡氷道:「她已經是我的太太,」
周新藝一聽,接口道:「那怎麽行,她的爸爸將她許配給我的。」
兩人因而大起爭論……
胡氷如墜五里霧中……
驀地,門外進來了暗探。
張近喜和胡氷慌忙串演出一齣假戲……
周新藝見了妬火燃燒……
暗探巡察一番離去,張近喜把門關上。
周 新藝卽向張近喜提出嚴重的抗議!
駡聲正起,門外張婆又來了。
張近喜大驚,急將周新藝和胡氷一同推進室內……
張婆叫丈夫囘家去,張近喜豈敢違背懿旨?乖乖陪太太出,把周新藝和胡氷鎖在里面……
周新藝滿以爲良緣天賜,詐顚納福, 並求胡氷一親香澤,但遭拒絕!
胡氷催周新藝出房,但他却一定要同床共枕,且以不允所求便跳樓爲威脅,胡氷冷冷道:「難得 你跳下去!」
周新藝輝不到胡氷心腸那麽狠,一會,他說:「看我跳!」他躍到軟綿綿的床上!弄得胡氷啼笑皆非……
終於,胡氷心生一計,她說:「算我怕了你,我要換衣睡覺了,你在門外等一等。」
周新藝果然照辦,胡氷當他踏出門,却鎖上 了,任周新藝怎麽說,不睬!倒身便睡。
門外,周新藝坐在地下捱到天亮!
水落石出
眞相大白
翌晨。
周新藝因要求胡氷早日成婚,胡氷說:「那麽現在就去先購辦禮物吧。」
這眞是苦煞周新藝了,他那裏有錢?
可是, 他不能不同意呵!心裏想:隨機應變吧!
兩個人在百貨公同選買東西,胡氷說要的,周新藝總說:「不好!不好!」,諸多推搪 ……
無巧不成書,朱大祥剛好也來這兒。
瀏覽間,發覺了胡冰,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於 是朱大祥前去,喚道:「胡小姐,我找得你好苦呵!」
胡冰想起那天在旅店的事,心里已不高興,便道:「你又來瘋顚了。」
周新藝不知道,這就是朱大祥,斥道:「喂!吊膀子要帶眼睛!」
朱大祥給他一頓搶白,氣道:「你是她什麽人?」
周新藝大模大樣地道:「胡小姐的末婚夫——朱大祥!怎様?要吃了我呀?」
「朱大祥?」朱大祥一聽:不對!忙道:「我是朱 大祥,你也是朱大祥?」
「什麽?」周新藝不禁一愕——但,又道:「喂!你想冒名勒索麽?也許你知道我是金山客,要來敲詐 !」
朱大祥愈聽愈糊塗了:他也是金山客?便問:「你是從那里來,怎麽認識胡小姐的?」
周新藝道:「明白告訴你吧,我從古巴囘來,因爲胡小姐的爸爸托我帶信給她的。」
他媽的!這眞是混帳——朱大祥心里在駡!同時又想:這傢伙一定是個騙 子!因此,發怒起來,上前一手扭住周新藝的衣襟,而周新藝也不甘示弱,兩人便大打出手了……
警察來了,把兩人連同胡冰一 齊拘捕!
朱大祥對警探說:「我才是朱大祥,不信我有証件!」
警探便帶着他們到旅店查究……
但是,朱 大祥還是找不出那封遺書……
這事鬧得張近喜夫婦也牽渉到……
張近喜終把遺書交出,從這封遺書的來龍去脉 ,和朱
大祥的歸僑証件,才揭開了騙中又騙,僞中又僞的內幕!
水落石出,眞相大白,張近喜夫婦在互相責備,而胡冰也在埋怨朱大祥的疏忽,周新藝乘紛亂的局面,悄悄地遁去……
一番辛勞
天賜黃金
朱大祥旣然找到了胡冰,責任完 畢,便對胡冰說:「你爸爸托我辦的事總算交差了,明天我就要囘鄕去,此後,你自己打算怎樣?」
胡冰正悲悼父親的逝世,更 想到自己的無靠,默然良久,說:「爸爸說你可以照顧我……」她含羞不再接下去,僅道:「信末所說的,你忘了麽?」
朱大祥 明白她的心事,但是他說:「那是別人加下去的,我不會這樣想。」
胡冰終覺朱大祥忠厚願把終身附托,她說:「我現在好比迷 途的羔羊,也像一只飄零的燕子,我願意永遠跟着你,希望你接受我的誠意……」
朱大祥果被感動,和她結成終身伴侶……
山莊,田野……一片大地風光,農村景色……
朱大祥和胡冰終投進了家鄕的懷抱!
胡冰遵照乃父遺書和 朱大祥在自己的園地努力開掘。
剷鋤了荆棘野草,翻遍了地皮,一天又一天,總看不到黃金!
一日。
周新藝恢復 了本來面目,仍然一手托着雀籠,一手托着方木盤,下鄕幹他的占卦卜命的生意……
朱大祥發覺了周新藝行過,叫住了, 和胡冰上前,周新藝心里暗叫不好:寃家狹路竟相逢!
可是朱大祥和胡冰並不責怪他,三個人且在閒談,樹背後跑出一個人來, 這是誰?原來是孫叔!
周新藝問朱大祥:「黃金掘到了麽?」
朱大祥頻頻搖頭,孫叔却施施然笑道:「別急,別急,黃金快出現了。」
胡冰忙問孫叔這是什麽意思?
孫叔道:「你爸爸臨終時曾在我耳邊說了一番話,他說:大家何必出國淘金呢?祗要努力開墾鄕土,等到五穀豐收,便是天賜黃金了!」孫叔又道:「現在土翻好了,大家一齊來下穀種吧!」
朱大祥,周新 藝,胡冰,這才恍然大悟!
周新藝道:「那我也參加一份!」說着,在方木盤上拿出餵鳥的穀來:「我這里有穀種!」
他們一齊愉快地,不畏風吹日哂的工作……
周新藝興奮得很,居然唱起歌來:(歌詞照字幕)
無涯大地,任得我地來耕,有得耕時,就有得食,使乜怕煩,要餓死都幾難,除非你係大食懶,人地辛苦得來的谷米,你就靠去黏餐,點似勞其根骨從朝做到晚,依時依候去開呀耕呀!呀(小曲)耕呀,耕!手瓜要硬,耕呀耕,你莫躲懶,要耕就有得食,切莫怕苦艱,谷去磨米就煑餐,捱過冬天冷,出年下秧仍要辦,辦來辦去年要辦,夜間共閒談,蝗蟲水災天然患,怕的咁嘅禍患,提前防未晚(小曲)艱艱難難,實係有難,唔難唔難,好棧好棧,日食之兩餐,求人求唔慣,要肯耕就唔怕冇得食,呢句係不易呀,之談呀!
秋收了。
他們的努力都換得了黃金!
奉勸世人,不要妄作黃金夢,靠自己的勞力,爭取你們的快樂與幸福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