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爲什麼導演『沙漠之花』? 侯曜
我已經放下了電影的工作,到如今已經有六 七年了!我之所以放下電影工作,並不是看輕電影事業,因爲在當時,有比較電影事業更爲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所以便不得不暫時放下水銀燈的生活了。
電影是二十世紀文化的結晶,是一種以哲學爲靈魂,以藝術爲血肉,以科學爲骨幹的東西,你如果從實業的立 塲來看他,他就是一種偉大的事業。如果從藝術的立塲來看他,他就是一種綜合的新興藝術。如果從敎育的立塲來看他,他就是一種社會敎育的利器!說到他的功用和價値,簡直可說是兼了哲學,藝術,科學三種東西之所長,這又怎不値得我們來提倡呢?
可是,一 件東西,他的功用愈大,而用之不愼,則爲禍也愈大,電影如同一把利剣,落在豪俠的手裏,便能做成許多驚天動地的功勳出來,如果落在盜賊的手裏,也能做成許多傷風敗俗的惡行。中國自從有電影史以來,估計牠的功罪,大槪是參半。若只就粤語聲片而言,說一句良心而公平的話,那就是罪多於功了!
我爲了要替粵語聲片開闢一條光明的大路,我爲要替中華民族建築一條藝術的國防戰綫,遂應 南星公司總理盧天先生再三的敦請,便在百忙之中,抽出餘暇來導演我自己所編,曾在工商晚報發表的長篇小說『沙漠之花』了!說起『沙漠之花』的𧩙生,眞不禁使我有無限的感觸!大槪是在七年前罷,當瀋陽還在我們中華民國的懷抱中的時候,我正在馮庸大學當敎務長,當時有一個朋友,將一段俠妓的故事吿訴我,說她曾經到過外蒙古爲王妃,當時外蒙古正在受白俄的挑撥而醞釀獨立,,就因爲勸外蒙不宜脫離中國獨立的原故她而與蒙王衝突,後來徐樹鋒領兵收復外蒙時,她纔跟了馮玉祥脫險的,我當時聽了這段故事,便立意要寫一部小說,定名爲『沙漠之花』,及後因瀋陽的失陷,我又因從事義勇軍的活動而東奔西跑,所以一直到了前年我囘到香港來的時候,纔有機緣在工商晚報上將『沙漠之花』小說發表。『沙漠之花』小說發表之後,便有影片公司來和我接洽,欲將『沙漠之花』搬上銀幕,我便將牠改成電影劇本。誰知來接洽的公司,因爲在南方不易找到沙漠的外景,便將搬上銀幕的念頭打銷,於是『沙漠之花』擱置於案頭者兩年,一直到了某國侵畧我們的内蒙最緊張的時侯,纔有南星公司願出巨資來將牠攝製,在這裏我不能不佩服南星公司盧天先生眼光的遠大與以藝術救國之心的熱誠了!
如今『沙漠之花』是出世了,但蒙古的問題,依然是緊張如故,我們希望在看過『沙漠之花』的觀衆 中,有幾個如劇中人似的保邊疆的民族英雄出現啊!
末了,我還有幾句十分抱歉的話,我雖然爲着要導演成功一套國防影片,但 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自知所運用的導演手腕,非常的生硬,所以在綜合各方面的藝術而應用之於影片上,還有許多地方不能一爐共冶,這是要請求海內外明達之士和藝林中的碩彥不吝指教的!最後,我還要說一句多謝的話,一套影片的成功,不是導演一人之力所能成功,乃是合了各方面勞心勞力的工作者的心血、腦汁,色相,等等纔能成功的啊!我應當感謝一班和我合作的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