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葬花這場戲令人凄然涙下
邵氏綜藝體彩色古裝巨片「紅樓夢」,用樂蒂飾演林黛玉。這一着,可說是邵氏當局及該片的有關領導人 物目光如炬,知人善任。
身世孤零,命途坎坷,多愁善感,一往情深的林黛玉,與樂蒂的身世及個性,實有許多類似的地方。從 身段及容貌來說,樂蒂較諸紅樓夢中的林黛玉,看來也恰如其份,縱沒有曹雪芹筆下那種誇大及過份煊染的一股絳珠「仙氣」,從現實的角度看,樂蒂這妮子實在也沒有遜色。被人稱爲「古典美人」、「淚美人」的奚重儀(樂蒂的原名),自小失去怙恃,在外婆家中長大,這一點,不能不說是巧合了。這也吧了,偏巧林黛玉是姑蘇人氏,樂蒂也是江蘇人,「蕭湘妃子是同鄕!」蘇杭女子那種特有嬌媚柔怯的情韻,不消說,正是樂蒂所具有的氣息。用她來演林黛玉,可說是無美不備的「天衣無縫格」。
穿起古裝的樂蒂,看來就是番生 的黛玉了。
在「紅樓夢」中,沁芳橋畔葬花的一場,樂蒂的扮相絕俗,首先給人有一種」容佳似卉,命薄如花」的感覺。當她唱 到「明媚鮮艷能幾時?一朝飄泊難尋見!」水袖輕移,掩面垂淚,一種愁態迫人,感染力非常强烈,唱到「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歌盡悲泣,淚珠瑩然,凄楚之情,低徊不盡,令多情人看了,爲之悲從中來,熱淚盈眶。輕輕的啜泣和深沉的感喟,敎人有一股悲凉之氣從心坎深處冲上來,爲之感慨萬千。落花者黛玉也;黛玉者樂蒂也。身世不殊,也曾心情無異,彼此經有過一段相同的飄零遭遇。可以看出那時樂蒂深入劇中角色的內心情感,螎合爲一。其演技之卓越和深湛,把人們的情緖帶入劇中的境界,絕非偶然。筆者當時在片場,目覩此情此景,其事其人,印象特別深刻,至今尚歷歷如在目前。聽說「紅樓夢」卽將上映,謂予不信,可拭目觀之。
葬花這一場戲,筆者認爲有如一篇藝術的抒情曲;但焚稿那一場,却是一幕人生及情場的大悲劇了。
當紫鵑(杜娟)抱黛玉(樂蒂)痛哭,一種慘淡的氣氛瀰漫着,令人心頭十分沉重。樂蒂從杜娟手中取到時稿,臉上浮現悲愁絕之情,演技刻劃之深,達到了爐火純靑,不假人工雕琢的地步。她唱着「而是知音已絕願已斷,忍將詩稿化情焰」(投稿入爐)不留片字在人間,……只落得一彎冷月照詩魂!」激越悲凉的音韻,殉情垂死前絕望的情懷,充份流露出來,最妙的是劇中人位置的角度適當,配合着灰靑的悲鬱色調,可見導演袁秋楓的確費了一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