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八年初秋，美麗的華南大城市——廣州，表面尙是一片昇平，這時，有一對靑年 夫婦，丈夫羅德良，（謝賢）是個生氣勃勃的商人，妻子梅永芳，（南紅）是個美麗賢淑，而受過高等敎育的好女子，他們還有一三個月大的小女嬰小芳，這一個簡單，美麗的家庭，生活倒算得幸福。

不久，中日戰爭爆發後，戰火燃及廣州，市民在空襲下相顧逃命 ，羅德良在慌亂中抱着女兒，偕妻子一齊逃命，永芳臨走時發覺漏帶了手飾箱，急冒險走囘家去拿，正在這時，日機突俯衝轟炸，德良眼見愛妻在烽煙中隱沒，痛不欲生，轟炸過後，德良冒險囘家憑吊，見他的家已被炸燬，自顧妻子必已被炸死，因廣州淪陷在即，只得抱着女兒逃命。

然而，羅德良的妻子永芳，實在尙未曾被炸死，從此她便靠敎書過活，多少年來，她走盡了大江南北各大城市，打探 丈夫和女兒的消息，但一切都石沉大海。

八年後，戰爭結朿，永芳應友人鄭杏瑛，（容玉意）之邀，來香港在杏瑛創辦的學校當 敎員，永芳還打算在香港，再慢慢設法找尋囘她失踪了多年的丈夫。

誰料，羅德良幾年來都以爲愛妻在戰火中死了，爲了敎養小 芳，他已娶了一個賢慧的續房趙結嫻（嘉玲），而且還生了一個小兒，名繼祖，現已五歲，繼祖生得天眞活潑，惹人憐愛，而小芳亦已八歲，兩年前，羅德良已來香港經商，和他的續房愛子，組織了一個溫暖幸福的家庭。

多年來，德良仍不忘懷永芳，所以在大廳上 設了一個永芳的靈位，朝夕憑吊，並時時對小芳談起她媽媽的故事，德良最感到唯一遺憾的事，就是在戰火中，將永芳的照片完全失掉了。

現在唯一可以感到安慰的，就是結嫻，幸而是一個好母親，她對小芳和自己的親生兒子，無分彼此，一樣愛護。

永芳就敎師職後，她仍不忘懷失却聯絡的丈夫和小女兒，每當下課之餘，或在假期，她都四處出去撞吓運氣，然而，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夫功」，她的女兒小芳，正在她執敎的班中讀書，而且小芳品質純良，成績優異，聰明可愛，永芳平時對她十分喜愛。

一天，小芳與同學捉迷藏，跌傷了膝蓋，永芳爲之裹傷，無意中永芳發覺小芳頸上的金鍊，那正是小芳彌月之時，永芳購來送給德良的紀念品，永芳從小芳頸上，將鍊取下來，打開心盒一看，原來心盒中正是德良肖像，這證明了小芳就是她的女兒，但小芳告訴她，父親已娶囘了母親，永芳淚眼昏花，傷心不已。

那天，永芳送小芳返家，在那裡，永芳看到了結嫻這個好母親，看到了自己的靈位，她知 道大錯已鑄成，一切變故，都是戰爭之害，爲了她尙不見到德良一面，一時想不出什麽主意，只有黯然退去。

夜凉如水，月明如 畫，永芳獨在孤寂的校舍中，輾轉反側，苦不成眠，她找着杏瑛，對她傾訴一切，杏瑛認爲這並不是德良的錯，而且德良的家庭，如果幸福和快樂，主張她最好是自我犧牲；當一切不幸永遠過去。

永芳從此陷於極端痛苦中，在上課時，她特別偏愛和關懷小芳；有時 她夜裡偷偷來到德良的新家來，匿在陰影中，他看見德良依然無恙，她看到結嫻對小芳的愛護，果然如同己出，她發覺德良還是那麽懷念她，好幾次，她想按鈴入屋見德良，但想起杏瑛的勸吿，她只得悄悄含淚離去。

小芳八歲生辰之前一日，小芳因結嫻要與她做生 日，所以特來向永芳請假，永芳一悟，想起一個主意，原來德良在八年前給她贈送一個心口針，心盒裡一面是德良當年的肖相，一面是小芳的嬰兒肖相，小芳將那美麗的心口針，拿囘家來給德良看，德良一時愕然了，他眞料不到，永芳尙在人間，往日的一切依稀在目前，使德良不能忘懷，終於他瞞住結嫻，連夜走來學校，一見永芳。

永芳意想不到德良來找她，當校役通知她時，她的心情非常矛盾， 又不願見德良，但經杏瑛規勸，她才鼓起勇氣，出會客室和德良相晤，囘首前塵，說不盡千言萬語，德良於是求永芳囘家團聚，但永芳卻不願爲她而破壞結嫻的終身幸福，她唯一希望，就是小芳能得良好敎育成材，己願足矣，德良失望而去。

當夜，德良囘家，不敢 將永芳的事告訴結嫻，他苦不成寐，結嫻料丈夫一定有心事，但她是賢慧的妻子，並不勉強丈夫說出心中的事，只有好言安慰。

次日，是小芳生日，結嫻在家中開了一個小宴會，幾個小芳的小朋友，也被請來參加，德良於是將永芳亦請來了，當小芳給永芳遞上疍糕時，永芳忍着熱淚，心中悲苦，德良亦非常難過，小宴會散後，德良藉故送永芳囘校，於是他帶她來到一個幽靜的公園，再要求永芳囘家團聚，永芳卻不願使羅德良的家庭遭到損害，但她要求德良能將小芳給她撫養，使她雖然失卻了愛情，還有母愛作彌補，德良不願虧負永芳，他只求永芳再考慮設法重修舊好，他仍自信彼此可以慢慢想辦法，從此德良時時瞞住結嫻來找永芳，彼此的心靈上越來越痛苦了。

一個學期過去了，學校寄來小芳的家庭報告表，德良發覺小芳的成績報吿表中，有算術和國語不合格，德良於是向結嫻提議，請永 芳來與小芳補習敎師，結嫻當然同意，德良其實欲給永芳有機會接近小芳，使永芳和小芳之間，能培養起母女之愛，同時亦希望永芳有更多的機會，接近自己。

未久，永芳就以家庭敎師的身份，每天課餘之時，都來羅家與小芳和結嫻小兒繼祖授課，小芳與永芳之間 ，母女之愛，很快就培養起來，德良亦不時約永芳一同出去遊玩，德良多少次很晚才囘家，結嫻發覺德良變了，變得對她冷淡多了，終於她忍不住向小芳查問，小芳初初不願說出父親和永芳在一起，但經不起結嫻的苦勸，小芳遂對結嫻說出，每天永芳實在陪父親在一起，結嫻因不知道永芳和德良的過去，她眞是晴天靂霹，憤恨不已。

次日，結嫻來學校見永芳，駡她勾引她的丈夫，永芳爲了免致德良 和小芳受罪，她委屈地受結嫻責備，忍着眼淚，求結嫻原諒她。

這事給德良知道了，他已不能再隱瞞，於是遂將一切對結嫻揭穿 出來，結嫻呆住了，她知道過去的一切，都是出於誤會，但事實上她不能讓永芳囘來，但只有出於永芳的自願，因爲永芳實是德良的合法的妻子，夫婦正在吵閙時，永芳來了，永芳對結嫻聲明，她不願破壞德良和結嫻的幸福，但她想和小芳在一起，小芳這時才知道永芳是她的親生母親，她雖然與永芳在一起，但她又不願離開結嫻和德良，她只是悲傷地哭了，永芳自以無望，遂黯然離去。

從此，永芳 不再到羅家補習了，一天，小芳和繼祖到學校來上學，繼祖走過馬路，幾被汽車輾住，永芳在危急中衝出街上搶救繼祖，自己給車輾着，負傷入醫院。

永芳留院的時期，結嫻和德良，以抱歉的心情守候着永芳，於是結嫻感到自己的自私，所以在永芳離開醫院之日， 結嫻留下一信給德良，求他與永芳團圓，她悄悄離開了羅家。

結嫻失踪了，永芳和德良四處找尋，都如石沉大海，繼祖、小芳沒 有了母親，亦倍覺凄凉，幸而羅家女傭阿七，最後忍不住才將結嫻的踪跡說出來，原來結嫻一個人靜靜地住在不遠的一家酒店裡。

德良、永芬、小芳和繼祖一起來找結嫻，永芳對結嫻說，羅家實在少不了一個像她這樣的母親和好主婦，她自己已過了多年孤獨的生活 ，現在並不覺得痛苦了，結嫻非常感激，至此，她含淚地問小芳，可否願意與永芳在一起，小芳點頭，並投入了永芳懷抱中，母女抱頭痛哭。

這都不是誰的錯，錯在戰爭，造成了一切的不幸。

次日淸晨，結嫻帮小芳拾好了行李，讓她去和永芳圑聚在一起，德良、繼祖、結嫻、送小芳和永芳出門口，大家揮手道別。

永芳走了，她雖然却失了丈夫，覺得給囘了她的女兒，她打算今後除了 獻身敎育之外，將一切愛，集中在小芳身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