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婦情痴”對白本
第一場
景:海上,海輪上,海岸前
時:日景
人:文龍
龍(心声O.S.)我在這條船上飄遊海外,一過就是十年,船員是没有家的,十年來,真想念着我的親人……
龍(心声O.S.継續)這次開始,這條船改变航綫,每三個月有一次開到這兒來,這兒離我家鄉市鎮可近啦,我得趕去望望十年没見面的哥哥……
龍(心声O.S.継續)這個小鎮還是跟十年前一樣,没有变。可是,我哥哥一定老了許多,他娶了親,成了家,也許跟從前兩樣了!
第二場
景:小鎮碼頭
時:黃昏
人:文龍,船伕、行人等
(文龍走過)
第三場
景:小鎮街道連雜貨店及酒楼門口
時:夜景
人:文龍,老林,林妻,行人等
龍:喂,老林!
林:哎!文龍,是你啊,你回來啦!喂,家裡的,你出來,你看看是誰來啦!
林妻:誰呀?是誰來啦?
林:文龍呀!
龍:林大嫂,是我!
林妻:文龍!你麼時候來的?
林:你怎末來的。
龍:我剛到,我們的船現在開這边來了,船一到我就趕來看我哥哥的,他好嗎?
林:他還是那樣,就是盼你回來。
林妻:你哥哥娶了親了!
龍:我知道,怎末樣新娘子,漂亮不漂亮?
林:唔,不錯!
龍:她對我哥哥好不好?
林妻:你快点去看看你哥哥吧,幹嗎要問這些呢?
林:你這兩天不会走吧,明天上我家來吃飯,咱們大家喝一杯,好好聊聊,你說一些外國希奇的事情,給我們听听好不好。
龍:好的明兒見,我先去看看我哥哥去。
林妻:你明天一定來啊,我們等你!
林:等你啊!
林妻:文龍能回來看看他哥哥就好了,唉!文良也真可憐!
第四場
景:鄭家A
時:夜景
人:文龍,玉蘭,文良
龍:(心声O.S.)我哥哥文良,在這家姓鄭的大户人家做了三十年守門管事兒的了,他是個忠厚老实人,儘
管東家對他好,這一輩子總跳不出這個陰森森的院子。
龍:(O.S.)這边的小屋子,是他住的地方,……對……我還記得,一点兒没錯。
玉蘭:誰呀?
文龍:請問你謝文良在不在這兒,我是他弟弟,我叫文龍。
玉蘭:哦!
玉蘭:文良,文龍弟弟回來了!
文良:啊,文龍來了?哈……
文良:文龍,進來!進來!
文龍:大哥!
文良:啊喲!文龍,你坐,你坐!
文龍:大哥,我船一到就趕來看你,前幾天給你的信,你收到了嗎?
文良:收到了,收到了,哈……
文良:玉蘭,倒茶呀,嘻——這是你嫂子玉蘭,這是文龍。
文龍:嫂子!
文良:呃,倒茶呀!快倒茶,快倒茶……
玉蘭:呃!……
文龍:大哥,怎幾年來你過得怎末樣?現在有了嫂子了,应該享享福了!
文良:哈……
文良:是鄭家老爺給我娶了這門親事……過了没有許久,鄭家老爺就過世了,從前這個院子熱熱闹闹的,現在变得冷清清的了!就是我這兒,一点也没变,還是十年前的老樣子,這是鄭家少爺,鄭家就這麼一個少爺,現在年紀大了,在香港做大買賣,很少回家,他手下用了許多的人,現在這個家,就全部交給我了。
玉蘭:文龍,你喝茶。
文龍:(欠身)謝謝謝謝!大哥,我帶了一点東西送給你們,這個是送給大哥的,這個是送給嫂子,不知道嫂子喜歡不喜歡。
文良,喜歡,當然喜歡,當然喜歡
玉蘭:摔壞了?
文龍:没有,没有!
玉蘭:文龍,我們知道你就要回來的,早給你預備了一間屋子,我把你的東西㧱過去吧!
文龍:謝謝你!
文良:玉蘭,準備一壺酒,加一兩個菜。
玉蘭:我早知道了,用不着你關照!
文良:文龍,這幾年你在船上怎末過的?好好的講給我听听——
文龍:慢慢的跟你說。
文良:哎,哎,慢慢的說……
第五場
景:鄭家B
時:夜景
人:玉蘭
第六場
景:鄭家A
時:夜景
人:文龍,文良,玉蘭
文良:我今天真是高興極了。
玉蘭:你今天辛苦了一天,還是早点歇着吧!
文龍:不,我不累。
文良:對了,我們再聊聊。
玉蘭:你明天早上不是還要去酒楼,跟少爺派來運貨的人交賬去的!早点睡吧!
文良:喔!呃,呃。
玉蘭:你還是早点睡吧,我送你到你屋裡去吧!
文龍:好!
文良:我也送你去。
玉蘭:得了吧!你歇歇吧!
文良:好,好,好。
文龍:大哥,明兒見!
文良:明兒見,明兒見!
第七場
景:鄭家B
時:夜景
人:文龍,玉蘭
玉蘭:你要什麼,你跟我說好了。
文龍:好的,我不用什麼了!
玉蘭:文龍,你在船上有多少年啦?
文龍:快十年啦
玉蘭:你到過很多地方了?
文龍:唉,一個作船員的,船開到那兒,人就到那兒。
玉蘭:我真喜歡到處走走,飄洋過海的……
文龍:嫂子,你出過海嗎?
玉蘭:我想,可是没有机会。
文龍:将來会有机會的呀,将來可以跟哥哥一塊兒去。
玉蘭:那不曉得要等到什麼時候了,我是听听你說說外边的事情也是好的。
文龍:好的,我明天跟你說。
文龍:你……你去睡吧!
玉蘭:謝謝你這個。
文龍:小玩意你別客氣!
第八場
景:酒楼
時:早晨
人:文良,蔡五丰,王嫂子,蔡友甲,友乙,伙計,其他食客等
文良:蔡先生早!
五丰:文良,你來了,少爺的賬帶來啦?
文良:帶來!
五丰:坐,坐!
文良:我們鄭少還有什麼事吩咐没有?
五丰:你們的鄭少爺啊,老是誇說你忠厚老实,交代了你一件事兒啊!絶對可靠,這次我們裝船的貨很多,等会兒你去点好数登賬,弄好了交給我,你等一会有空嗎?
文良:少爺的事情没空也得有空,不過,我兄弟來了……不要緊不要緊。
五丰:你兄弟來啦?那一個呀?
文良:蔡五爺,我就一個弟弟,當海員的,在船上做事情,昨天才回來看我,現在呀,他的大洋船現在開香港了,個把月就可以回來一趟,不要緊,不要緊。
五丰:那也没什麼了不得,你辦完了事回去不遲。
文良:是……
友甲:文良,你老婆呢?在家嗎?
文良:在家,在家!
友乙:我們都想着你老婆連蔡先生都說,你老婆呀,是這鎮上的一朶鮮花,種到那兒都是頂鮮頂艳的第一,誰看見誰都喜歡。
五丰:哈哈,哈哈……你們別向他開玩笑,他是老实人!
王:蔡五爺,你什麼時候來的,你們又是裝貨去啦,唷,文良你也來啦?給你們東家幚忙啦?
文良:是的,王嫂子!
王:呃,听說,你兄弟昨天回來了是不是?
文良:是呀,他出去十年啦,昨天才回來的。
五丰:王嫂子,我也回來了,你得給我找個好娘們陪我呀!
王:喲!現成的那兒有啊,得慢慢的想辦法呀!
五丰:好,事成了重重的賞你,文良,你也喝一杯吧!
文良:好的喝一杯!
友甲:伙計!
伙計:噢!
第九場
景:鄭家A
時:早晨
人:文龍,玉蘭
文龍:嫂子!早!
玉蘭:怎麼這麼早就要出去啦。
文龍:唉,我跟老林約好了,好久没見了,我們聊聊天,反正大哥没在家!
玉蘭:怎末,你哥哥不作家你就躭不住啦?
文龍:不……不是這個意思!
玉蘭:那麼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文龍:也……也許會回來晚一点,我想老林他一定要留我吃午飯的,回見啊。
第十場
景:鄭家B
時:早晨
人:玉蘭
第十一場
景:雜貨店
時:上午
人:文龍,老林,林妻,玉蘭,顧客,行人等
老林:文龍,你快三十的人了,也該娶個媳婦了!
文龍:早呢,我還根本不想。
老林:不想?
林妻:你想跟文龍做媒呀?要做媒也吃了飯再說吧,飯巳将開好了。
老林:唉,對了,文龍,今天是我老婆做的家鄉菜,來!
文龍:你們太客氣了。
林妻:鄉下東西,你現在還吃的慣嗎?
文龍:我這些年我就想家,我就想吃家鄉菜……
玉蘭:文龍!
老林:唉,文良嫂!
林妻:玉蘭,你來的正好,來,來,來吃飯。
玉蘭:不,文龍!
文龍:大嫂你也來嚜!
玉蘭:文龍,你哥哥打了潛,做了酒菜在家等着你,要你回去。
文龍:大哥不是出去了嗎?
玉蘭:他回來了,他現在一個人在家,等着你呢。
文龍:哦!
玉蘭:他說他還有很要緊的事找你商量呢!
文龍:你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情呀?
玉蘭:很要緊的,我也不知道!
文龍:那末……
玉蘭:那麼你今天晚上再來這兒吃吧!老林,林嫂子,你們讓他今天晚上再來吧好不好?
林妻:文龍!
老林:有事情就讓他回去吧!
文龍:好,那麼我等会兒再來,對不起,真對不起。
玉蘭:文龍,咱們走吧!
林妻:回頭見!
玉蘭:回見!
第十二場
景:鄭家A
時:日景
人:玉蘭,文龍
文龍:哥哥呢?
玉蘭:坐下呀!
文龍:你不是說大哥在家等着我嗎?
文龍:大嫂!
玉蘭:我要是說我跟你兩個人回來喝酒,我怕你不肯回來,所以……
文龍:你要我跟你兩個人喝酒,
玉蘭:喝呀!
玉蘭:那吃菜呀!
玉蘭:那我可要生氣了!
文龍:大嫂,
玉蘭:你喝了它我就不生氣了。
文龍:大嫂,你是我嫂子!
玉蘭:誰跟你数什麼親戚來着!
文龍:話不是這麼說,你總是我的嫂子,你這樣對我,算什麼意思?再說我大哥……
玉蘭:為什麼要提你哥哥。
文龍:因為你……你是他的老婆,是我的嫂子。
玉蘭:對的,我是你的嫂子,可是你知道我怎麼嫁給他的,要是你知道了也許你……
文龍:我用不着知道,我只曉得我哥哥對你那麼好,可是你對他老像是冷冰冰的。
玉蘭:為什麼我的命那麼苦,我的媽死得太早,跟着爸爸長大,也唸過兩年書的,可是……後來我……
第十三場
景:玉蘭舊家
時:冬夜,(若干年前)
人:玉蘭,(十七嵗)蘭父
玉蘭:(O.S.)我爸爸死了,留下還不清的債,和孤苦伶仃的我。
玉蘭:(O.S.)最大的債戶就是鄭家,那個晚上,我爸爸臨死的時候,他們又派人來討債,看我可憐,等我爸爸一死,就把我領了去,我不想去,可是,又有什麼別的地方好去呢?就這樣……
第十四場
景:鄭家內㕔
時:日景(若干年前)
人:玉蘭(約十七八嵗)鄭父(連生之父)家人甲,傭人三四人
玉蘭:我進了鄭家的大門,可是誰知道鄭家老爺不懷好意,起先叫我侍候他,後來要我嫁給他,那時候他巳經六十了,他家少歲比我大六七嵗,他逞着有財有勢,逼我答应……
玉蘭:(O.S.継續)我對他說,我不是卖給他的,一定要我嫁他我就死。
玉蘭:(O.S.継續)他問我难道不想嫁人,我說我一定要嫁個正正式式的男人,一夫一妻,我不貧圖富貴,我要的是恩情,當時他居然答应了,馬上就給我配了親。
玉蘭:(O.S.)并且定了日子。
第十五場
景:鄭家A
時:夜景(若干年前)
人:玉蘭(十七八嵗)文良(較為年輕)
玉蘭:(O.S.)我就那麼跟你哥哥結了親,我不知道他是什麼何樣子,只知道他沒有娶過親,是鄭家的家人。
玉蘭:(O.S.)可是,我見到了他,我……我不能跟鄭家老爺說一個不字,我答应了的事,我没有話說,可是……你知道我心裡却是說不出的难過……
第十六場
景:鄭家A
時:日景
人:玉蘭,文龍,文良。
文龍:原來你是這麼糊裡糊塗嫁給我哥哥的,後來呢?
玉蘭:後來,後來就没什麼了,鄭家少爺一死,鄭家少爺就把這個房子交給你哥哥看管,自己就搬到香港去了,我就在這間又黑又小的屋子裡悶了這許多年。
玉蘭:你觉得我跟你哥哥配得上嗎?
文龍:這個……
玉蘭:你怎麼不說話呀?
文龍:大嫂,不管怎麼說,你是巳經嫁給大哥的了,再說大哥也实在是對你不錯,你……
玉蘭:我知道,可是,我一向也没有說他不好呀!
文龍:那就好了。
玉蘭:可是現在……
文良:文龍,你在家呀?
文良:我以為你在老林那兒吃飯去了呢!
玉蘭:你怎麼這時候就回來啦?
文良:我給文龍買了点東西。
玉蘭:用不着你買,我早就巳經預備好了。
文龍:大哥,你吃過飯没有?
文良,我吃是吃過了,我再陪你喝一杯!
文龍:好,好,好!
第十七場
景:鄭家B
時:夜景
人:玉蘭,文龍
文龍:大嫂,你還没睡呀!
文龍:大哥呢?
玉蘭:睡了!
文龍:那麼你……
玉蘭:找你聊聊。
文龍:聊什麼?
玉蘭:想跟你聊聊外边的事情,你在外面走了十年,走過那麼多
的地方,見過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的東西。
文龍:哦,今天太晚了呀!
玉蘭:讓我給你洗了明王天再穿吧!
文龍:好的,謝謝你。
玉蘭:文龍!
文龍:什麼事大嫂!
玉蘭:喲,何必那麼客氣呢,這兒又没有第三個人,你就叫我玉蘭好了。
文龍:那怎麼可以呢?大嫂,你可以睡觉去了。
玉蘭:我睡不着!
文龍:那,你回你自己的屋裡去吧!
玉蘭:你討厭我?
文龍:不,不是討厭,是……
玉蘭:是什麼?
文龍:是……你不是讓我跟你說外边的事情嗎,明天再說好了。
文龍:大嫂,你……請你出去……出去!
第十八場
景:小鎮碼頭
時:清晨
人:文龍,船伙等。
第十九場
景:鄭家B
時:清晨
人:玉蘭,文良
文良:咦,他会到那去呢,他怎麼会一句話也不說就走了呢,他会到那兒去呢?
玉蘭:誰知道!
文良:他把東西都帶走了,可是也不回我一声,刚才你看見
他没有?玉蘭!
文良:他不会的呀,他不会這樣的……昨晚上他有没有跟你說什麼?
玉蘭:昨晚上,他的話可說得多了呢!他老纒着我,他……他說我不应該躭在這個小地方待下去,他說他想帶我一塊兒走!
文良:哦,他…他…
玉蘭:我没理他,所以他就氣走了。
文良:不会的,他不会的!我去找他去。
第二十場
景:鄭家A
時:晨
人:文良
(文良走出大門)
第二十一場
景:鄭家B
時:晨
人:玉蘭,文龍,文良
文龍:玉蘭,你跟我走,我帶你到你從來没有去過的地方去。
玉蘭:我們永遠在一起。
文龍:我們永遠在一起。
玉蘭:永遠不再回來。
文龍:永遠不再回來了!
玉蘭:文龍,我從小就喜歡望着海想,老想有一天能夠遇到一個人把我帶出海去,走到遠遠的地方去。
文龍:玉蘭,你要遇到的人就是我呀!
玉蘭:嗯,就是你,文龍!
文良:(O.S.)玉蘭!玉蘭!
文良:他是走了,我听人家說,他坐船到香港去了,我趕到碼頭上連一点影子都没有了!
玉蘭:他走了,你還回來幹什麼?(怒起)你為什麼不跟了去?
文良:我跟他去,我跟他到香港去呀?
文良:又不是我把他氣走的,是你把他氣走的。
玉蘭:我?對了!哼!他跟我說這麼多話,尽纒着我,你難道叫我跟他走不成,你這個不成器的老東西,你看看自己你還像個人不像?
文良:唉唉……你到那兒去?
玉蘭:(在門外,回身)你別管我,不許跟着我!
文良:唉……
第二十二場
景:酒楼
時:日景
人:玉蘭,蔡五丰,王嫂子,蔡友甲,其他客人,茶房等
(D.I.蔡五丰,蔡友甲及王嫂子同坐一桌,在談話)
王嫂:妹妹你坐会,別着急,那兒幾位是專跑香港的客人,我替你打听打听!
友甲:唷!我們的王大嫂,今兒真漂亮!
王嫂:別胡說八道,蔡五爺,我早就說過了,你真是終身桃花運,現在机会又來了,你再是托我做媒嗎?你瞧瞧那個怎麼樣?
五丰:王嫂子,別開玩笑了,那個我認識,她是文良的老婆呀!
王嫂:是文良的老婆呀,可是現在翻了,一心直惦記着往香港跑呢。
五丰:喔——
友甲:喂,小蔡,這倒是真的机会來了,人長得頂漂亮,就是帶到香港去也不塌台。
友乙:得了,別春天做大夢,人家肯不肯跟他走過不曉得呢。
五丰:笑話,我蔡五丰連個鄉下姑娘都搭不上,還算出來跑跑的
嗎?
友甲: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王嫂:別廢話,怎麼樣?有没有意思,你要是喜歡她的話,我就叫她過來,你從香港回來的時候跟我帶兩件衣料,半打絲袜子送給我就行了,哦,可是話得說明白,我祇管介紹,上不上手,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五爺:没問題,你請她過來。
王嫂:玉蘭妹妹,你快過來,你快過來呀。
王嫂: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介紹,這位是蔡先生,李先生,王先生,張先生,他們哪,都是香港的大客人,你要到香港去得跟他們商量商量,才不会上當呢。
衆:請坐,請坐!
王嫂:哦,你想去香港,那有什麼問題,一切我却可以負責幚忙。
玉蘭:蔡先生,我是想到那兒去找一個人,可是我又從來没過門,我怕要是到那兒找不着他,我一個人都不認識,那我就不曉得怎麼過才好!
五丰:哦,原來你是當心這個呀,我告訴你,全香港三教九流,上中下三等,只要我一句話,你的吃,住,零花,全没問題,就看你是不是真心要去,你要是真去,我絶對幚忙。
玉蘭:去我倒是一直想去的的,要是你蔡先生真肯幚忙,那我胆子就大了。
五丰:行,就這麼說,有机會我一定帶你走!
王嫂:得了,我的好妹妹,以後別再愁眉苦臉的啦,只要蔡五爺給了你這句話,你就等於中了小彩票啦!以後呀,多陪五爺談談啦!
第二十三場
景:街道雜貨店門口
時:夜
人:文良,老林,林妻
文良:唉,他一天比一天厲害了,她常常弄到三更半夜才回來,回來了,一句話也不跟我說。
老林:我還是說你的不對……你应當好好的管管她,是嗎?
文良:我……我知道,可是……
林妻:你怕她,是不是,
老林:她到底是你的老婆,多少總有這幾年的夫妻情份,你是好好的說說她這也是应該的,
文良:我真不知道怎末辦的好,不見她,我恨不得殺了她,一見她我就……
林妻:你就說不我出話來了是不是?
老林:唉,也真是,這種事情又不是朋友可以帮忙的,你自己应該有主意呀
文良:我……唉……
第二十四場
景:街道
時:夜
人:蔡友甲,文良,老林,林妻,行人等
歌詞:
友甲唱:哥是天上一条龍,妹是地上花一叢。
玉蘭唱:哥是天上一条龍,妹是地上花一叢。
龍不翻身不下雨,雨不洒花花不紅。
龍不翻身不下雨,雨不洒花花不紅。
哥去遠方影無踪,妹在楼上心也空。
娥眉月兒兩頭灣,眉兒深鎖月矇矓。
第二十五場
景:酒楼
時:夜
人:玉蘭,蔡五丰,王嫂子,蔡友甲,友乙,琴師,其他男女四五人,其他客,茶房等。
玉蘭校唱:娥眉月兒兩頭灣,眉兒深鎖月矇矓。
哥是天上一條龍,妹是地上一頭鳳。
龍不歸來鳳想飛,天涯海⻆去追踪。
龍不歸來鳳想飛,隨鳳飄盪在天空。
五丰:唱得真錯,來,來,來!大家乾杯,你也來!
五丰:現在我要問大家一句話。
王嫂:問大家世界上還有没有比這個美人兒更美的人,是不是?
五丰:不是,我要問的是你們知道不知道我今天幹什麼要請酒?
王嫂:請我呀!
五丰:請你幹麼?
王嫂:謝媒呀!
五丰:別胡說八道,我是給玉蘭請送行酒,她出世到現在,就没有離開這鎮上一步,可是,明天她可真的要走了。
女客:她跟小蔡走啊?
女客:咦!那麼她那個痴子丈夫怎麼不管啦?
友甲:怎麼會讓他知道呢?還不是一溜了事!
五丰:哎,哎,你們說什麼?
友甲:當然說你啰!
女客:(對蔡)說你不知道那一輩子修來的好福氣。
五丰:哈哈,哈哈!(對玉蘭)你說,我是那一輩子修來的好福氣?
玉蘭:(羞怒)什麼福氣?
五丰:咦,能夠帶了你走,還不是好福氣?
(衆大笑,蘭低頭不語,蔡又举起酒杯)
五丰:來!大家來給玉蘭送行呀“乾一杯”
第二十六場
景:鄭家A
時:天微明
人:文良
第二十七場
景:街道
時:天微明
人:文良,行人二,三。
第二十八場
景:晨曦中
人:文良
第二十九場
景:蔡五丰家
時:日景
人:玉蘭,蔡五丰,鄭連生(說話声)
玉蘭:你算算看,你帶我來到香港來几個月啦?
玉蘭,没來的時候是怎樣跟我說的?來了之後,就把我關在這樣一間小屋子裡,十天離得出去玩一次,吃没有好的吃,穿没有好的穿,你是存心想把我給㿜死不成?
五丰:呃,玉蘭,一個人做人,總得要有一点良心!你從前在鎮上過不慣,要上這兒見世面,我才把你帶來的,你跟我,也是你甘心情願的呀!我没騙你,也没擄你,你得想想,你從前是個什麼樣子,現在变了多少?你穿的,誰買的?你一個人住這樣一間屋子,又是誰給你租的?
玉蘭:喲,那還算是我有福氣吧?馬路上有許多長得不如我的女人,穿的戴的,可比我好多了!我憑什麼要闷在這種破破爛爛的小屋子裡頭,小蔡,你說我憑什麼要這樣?前頭房間裡的李姑娘,人長得不見比我好看,可是,人家屋子裡是什麼樣子,新旗袍一做十來件,香水胭脂粉一買就是一
大色,天天晚上有得出去玩,吃飯啦,跳舞啦……
五丰:你輊点兒好不好,你知道人家是什麼人養的?是鄭連生玩的,鄭連生!你的老東家,我的大老闆,我没法跟鄭連生比,你倒想跟她比。
玉蘭:算了,算了,没什麼說的了,只好我自己的命不好,嫁了個看門的痴子男人,又跟了個給人家老闆做跑腿的小伙計,我還以為到了香港來日子可以過得舒服一点了,那兒知道還是一樣,嗚……嗚……
五丰:好了,好了,明天我帶你去玩兒,荔園,大世界,萬金油花園,龍鳳大茶楼玩玩,一口氣玩過它,好不好?
玉蘭:好,我穿這種衣服怎麼見得了人?
五丰:好了,嘻嘻,你喜歡什麼,就做什麼,哦,我要趕到碼頭上給鄭老闆提貨去了,晚上再來。
玉蘭:半夜三更再來,幹什麼,也不能出去玩了。
五丰:今天我真的有事,明天,明天一定帶你出去玩了!
玉蘭:算了,算了,你走吧!反正我也没這福氣,你爱來不來。
五丰:哎……好了,好了,不哭了?
五丰:(O.S.)鄭老闆!
連生:(O.S.)小蔡,怎麼大白天也在這兒“襯”着啊?
五丰:嘻嘻,現在就去碼頭提貨了。
連生:我那個姐兒呢?
五丰:大概在等着你呢!
連生:呵,呵,呵……
第三十場
景:李亭亭家(連冷巷)
時:日景
人:玉蘭,李亭亭,鄭連生
玉蘭:哦!李家姐姐,對不住!
亭亭:不要緊,請進來坐呀!
連生:進來,進來!
玉蘭:我想跟你借兩本書看看,一個人在房裡,闷死了!
亭亭:喔!我給你介紹介紹,這是鄭先生!
亭亭:這是住在後面房間裡的玉蘭妹妹。
連生,雖然没見過,可是我知道。
亭亭:你要是闷的話,就到我房裡來談談好了!
玉蘭:不了,不了。
連生:刚才那個是蔡五爺帶來的,那個……
亭亭:是的怎麼啦?
連生:没什麼,没什麼!
亭亭:慢点兒,上次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連生:金鐲子是不是?帶來了!
第三十六場
景:蔡五丰家(連冷巷)
時:夜景
人:玉蘭,鄭連生,李亭亭
連生:(O.S.)嘻嘻,嘻嘻,你看我為了討你喜歡,我有什麼不肯?
亭亭:(O.S.)我要你明天再來。
連生:(O.S.)好啊,只要有空,準來!
亭亭:(O.S.)你帶什麼來?
連生:(O.S.)你要什麼?
亭亭:(O.S.)要你的人!
連生:(O.S.)你要我的人來幹什麼?
亭亭:(O.S.)我要你陪我去定大衣!
連生:(O.S.)行,行,這該讓我走了吧!
亭亭:(O.S.)不,再坐五分鐘。
連生:(O.S.)好,好!
玉蘭:鄭先生,走啦?
連生:哎,是的!
玉蘭:鄭先生,你不記得我是誰嗎?我們見過的……
連生:哦……你是小蔡的……
玉蘭:不,其实我們老早就認識的,貴人多忙事,你忘了!
連生:是有点兒面熟!
玉蘭:我到你家來的時候,老爺還没過世,你……你是我的少爺!
連生:對了 ,玉蘭!怪不得這名字挺熟的。
連生:幾年不見,你完全变了,变得這麼漂亮,真想不到,哈……
連生:黃毛丫頭十八变,嘻嘻……你倒還認得我……
玉蘭:你不記得我啦,可是,我怎末会忘了少爺你呢?
第三十場
景:鄭連生家
時:夜
人:鄭連生,玉蘭
連生:打開來呀!
連生:哈哈,你看我這個老東家怎麼樣?知道你想什麼,就給你買了什麼來!
連生:㧱出來!
連生:穿上給我看看!
連生:佛要金裝,人要衣裝,你看你穿上多漂亮,來,照照鏡子。
連生:蔡五丰是什麼東西,也配吃這個天鵝肉,玉蘭,你自己打打主意!
玉蘭: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就打定了主意,我跟蔡五丰到這兒來,本來就把他當做一張婚票,我自己想來碰碰運氣
連生:没想到碰到我這個老東家。
玉蘭:不但碰到了好東家,也碰上了好運氣。
連生:哈……你的小咀真甜。
連生:蔡五丰嚜,我叫他回去,他跟我吃飯,也不敢不听我的話,那個痴子文良,到底也是我的老家人了,我想給他点錢你看怎麼樣?
玉蘭:我又不是他買出來的,我跟了你了,他又敢把你怎麼樣?
連生:哈……宝貝呀!
第三十三場
景:小鎮街道(內景接外景)
時:日景
人:文龍
文龍:(心声O.S.)我那次走了之後,半年多了,一直不敢再回來看我的哥哥,可是我一直想着他。
文龍:(心声O.S.)我還是來了,我不想走進鄭家的大門,我不想看到玉蘭,我只好去找老林。
第三十四場
景:街道
時:日景
人:文龍,老林
老林:哎啊!文龍,你怎末一行就不回來啦?
文龍:我還不是回來了嗎?
老林:有没有看過你哥哥?
文龍:没有,我正想問問你,他這一向好不好?
老林:你還不知道……
文龍!他怎末啦?
老林:你進來,我告訴你。
文龍:有這種事情,我問他去!
第三十五場
景:鄭家A
時:日景
人:文龍
第三十六場
景:鄭冢B
時:日景
人:文龍
第三十七場
景:鄭家正屋內㕔
時;日景
人:文龍,文良
文龍:(O.S.)哥哥!
文龍:哥哥!
文龍:大哥!我陪你到香港去,找蔡五丰跟他算帳去!
文龍:大哥!事情我都知道了,不管是嫂子的錯,還是蔡五丰的錯,我們總要找着他問個明白!
文良:不,不……文龍……不,不用去!
文龍:大哥,你怕什麼呢?有我!我回來了,你什麼都不要害怕!
文良:要找蔡五丰用不着到香港,他前几天巳經回到鎮上來了!
文龍:那末我們馬上就去!
文良:不,不……慢点再說吧!
文龍:大哥還等什麼?有我,你別怕,告訢我他在什麼地方!
文良:大概在酒楼上吧!
文龍:好!我們找他去!
第三十八場
景:小鎮街道,酒楼門口
時:日景
人:文龍,文良,行人。
第三十九場
景:酒楼
時:日
人:文龍,文良,蔡五丰,友甲,乙,丙,其他•
文龍:你点給我看那一個是姓蔡的?
文良:他……他……
文龍:你快指給我看哪!
文良:文龍,你,你別這樣……
文龍:你受的了我可替你受不了,你說呀那一個?
文良:就是那個臉白白的小個子。
文龍:好小子!
文龍:你是不是蔡五丰?
五丰:是呀,你是誰?
五丰:哎哎,你怎麼打人?
文龍:打你怎麼樣?
文龍:你往那兒跑?
五丰:你為什麼打我呢?
文龍:為什麼打你,你問問你自己!
五丰:哦,我不知道……我……我知道了,你是為玉蘭的事,玉蘭是我帶走的,可是她不是跟我,她跟了鄭連生了呀!
文龍:鄭連生,在什麼地方?
五丰:我……我告訴你,他的地方我知道,我寫給你。
文龍:快寫!
第四十場
景:街道
時:日
人:文龍
(文龍走入鄭家)
第四十一場
景:鄭連生家
時:日
人:文龍,玉蘭,鄭連生,女僕,
文龍:這兒是姓鄭的嗎?
女僕:你找什麼人啦?
文龍:我找鄭連生。
女僕:哦,你找我們先生呀,太太,有人找先生。
玉蘭:誰呀?
女僕:一個不認識的人。
文龍:我姓謝,我叫謝文龍。
玉蘭:啊!
玉蘭:文龍。
文龍:嫂子,要不是聽到你的声音,我倒不認識你了。
玉蘭:文龍,你幾時來的,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快進來,快進來呀。
玉蘭:快倒茶呀。
玉蘭:我……我真想不到你還会來看我。
玉蘭:你既然知道我住在這兒,當然知道這是誰的家,你隨便怎麼說好了。
文龍:嫂子,我是為我哥哥的事情來的。
玉蘭:你的腿好像是為了你哥哥才長的,不是自己要走進來的?我不想再見文良,可是我有話要跟你說。
文龍:還有話跟我說,……哼!
玉蘭:是不是海船上涷壞了你,咱們好久不見面,一見面就是這樣冷冰冰的。
文龍:嫂子,鄭連生呢?
玉蘭:他出去了,你找他嗎?
玉蘭:坐下呀,別一臉老像找人打架的樣子。
玉蘭:文龍,你有話侭管說,駡我,駡好了,打我,打好了,別不說話呀。
文龍:駡你,哼!看看你那個樣!到底你是人還是鬼,你把我哥哥欺侮成那個樣子,一会這個男人,一会又換那個,現在跟上了鄭家少爺了,你倒還有臉叫我駡你,你問問你自己,你對得起誰?
玉蘭:文龍,你那次回來,忽然的走了,話也不留一句,你哥哥還以為是我得罪了你,我到處找你,連影子都找不到,我天天等你,一点消息都没有,文龍,你說到底是誰對不起誰呀?
文龍:哼!
玉蘭:現在你到底是來了,到底來看我了,文龍,我什麼都不希罕,就希罕你。
文龍:你昏了你……
玉蘭:是的,我昏了,那個晚上,我真恨透了你,可是越恨你也就越想你。
文龍:你瘋啦?
玉蘭:是的,我瘋了,我老在等你,等這麼一天,再看見你。
文龍:你是我嫂子,你不能這樣。
玉蘭:我現在不是你嫂子,你看看我,你看我是不是跟從前兩樣了。
玉蘭:看我,你看我。
文龍:我又不是蔡五丰,又不是鄭連生。
玉蘭:你說的對,這樣駡我,正駡在我心坎裡頭,駡的我舒服,文龍,坐下,你一路上一定辛苦了,要不要脫了衣服歇会,文龍,你坐呀,坐下我們好好談談,你不知道,我有多少話,一輩子都說不完的話,要跟你說。
玉蘭:文龍,你坐下呀。
文龍:算我今天白來了。
玉蘭:文龍!
玉蘭:啊——!
連生:哼!不識抬举的賤貨,你快点給我滾!
連生:听見了没有,你給我滾!
第四十二場
景:香港街道
時:日
人:玉蘭
(玉蘭四處找尋文龍)
第四十三場
景:李婷婷家
時:日
人:玉蘭,婷婷
婷婷:玉蘭妹妹,我一点也不怪你的。
玉蘭:以前為了鄭連生,我一直都不敢來看你,你真的一点也不怪我嗎?
婷婷:當然是真的,男人,哼,男人值多少錢一斤,我全都看穿了,我們過去的事情,不談好不好,我們都是一樣的命,只有苦命人才知道苦命人的苦處,你就住到我這兒來﹐跟我一塊過日子,好,就大家好,苦就一塊苦。
玉蘭:那麼你現在是靠什麼過日子?
婷婷:還不是竹口中一卜一張臉,一個身体,我們這種人呀,運氣好,就碰到有錢的男人,運氣不好吧,也有没錢的男人,他化不起,我們就少撈点,總可以混下去,混一天,等到混不下去了,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玉蘭:婷婷姐姐,你真想得透,我不比你,我心裡頭老是有放不開的東西,人到那兒,我就想到那兒,越想就越摔不開,忘不掉……
婷婷:怎麼你跟鄭連生分手了還想他?
玉蘭:不!不!不!恨他還來不及,誰還想他。
婷婷:那你想誰呢?
玉蘭:我說出來你也不知道。
婷婷:算啰,吃飯頂要緊,呃,我問你,你帶了多少東西出來了?我看啦,蝕賣的還是先把它卖了,最要緊是先多做点衣服,出去交際,你帶了那麼一点衣服怎麼夠。
第四十四場
景:海輪上
時:日
人:文龍
文龍:(O.S.心声)可憐我的哥哥,現在又不知道怎麼樣了,我那嫂子,……她也是個可憐的人,……想起了他們,我心裡就难過,……可是我又有什麼法子呢?我又回到了船上,船又回到了海上,開到老遠老遠的地方去了——
第四十五場
景:鎮上碼頭
時:日
人:文龍
文龍:(O.S.心声)半年之後,我才回來,當然一回來就急着要去看我的哥哥,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是他的親人了。
第四十六場
景:鄭家A
時:日
人:文龍,文良,老林,
文龍:大哥。
文龍:大哥,我來看你來了呀,怎麼啦,你病啦?
老林:文龍,你回來啦。
老林:文龍,你哥哥病了好久了,你回來好極了,好給他想想法子了。
文龍:他得的是什麼病?
老林:唉,還不是為了你嫂子,你知道嗎?你嫂子跟鄭連生分開了。
文龍:怎麼她又換了男人。
老林:不,他現在男人都没有了,前幾天蔡五丰來講起,說他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做了一些時侯的什麼交際花,後來没折了,又去當舞女,在小舞場裡混,蔡五丰去看過她,勸她還是回來,可是她不肯听,她說呀,死也要死在外頭。
文龍:哼,那就讓她死在外頭好了。
老林:一個女人,咀上侭管這樣說,心裡可不一定這樣想的,蔡五丰去勸她,她自然不会听,……要是你去,也許她会跟你回來的。
文龍:哦,還要我去找她回來,哼。
老林:你看你哥哥病成這樣,就算你嫂子是一個吃人的老虎吧,你也应該為你的哥哥去把她抓回來,去一趟吧,試試看。
老林:你就為你哥哥跑一趟吧,你先進去陪陪你哥哥,我去把蔡五丰找着了,抄一回地址來,哦,我買回來的葯,你去給他煎一煎!好!我去了。
文龍:唉——。
第四十七場
景:下等舞場
時:夜
人:玉蘭,文龍,李婷婷,舞客舞女等
玉蘭:(唱)姻霧繚繞脂粉香,媚眼輕飄心盪漾,左边摇,右边幌,跟着樂声鏗鏘鏗鏘,你跳舞,我歌唱,狂欢一夜到天光,到天光,甜言蜜語在耳旁,情焰恋火在胸膛,人相依,臉相偎,跟着心房跳盪跳盪,熄了燈,閉了眼,纒綿一夜到天光,到天光,狂欢呀,纒綿呀,荒唐又妨,但願把世界遺忘,沉醉一夜到天光,到天光。
玉蘭:你怎麼到這兒來的?
玉蘭: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玉蘭:你是來找我的不是,好,我們出去談去,婷婷!婷婷,我有事先走一步 你回頭替我跟大班說一声。
婷婷:好。
玉蘭:走!
第四十八場
景:李婷婷家
時:夜
人:玉蘭,文龍,李婷婷,大班張,
文龍:你在這兒過這種日子,也不見得有什麼快活,我哥哥為了你病得快死了,別說你們是夫妻了,就是朋友嚜,你也該去看看他。
婷婷:你們兩談一会,我去洗個澡。
文龍:嫂子,你不能一点人性都没有,我是當了人家的面,我不好說,你……你也太狠心了。
玉蘭:文龍,你駡我,你打我,駡得兇,打得重,我快活。
玉蘭:我問你,你明明知道我心裡要什麼,想什麼,可是你偏偏不給我,你問問你自己,是我狠心,還是你狠心!
文龍:那——你想什麼,你要什麼呢?
玉蘭:你既然要問,我就告訴你,我要你。
文龍:這——不是要不要的事情,你得想想,你是誰,我是誰?
你怎麼能這樣子呢?
玉蘭:我是誰,你是誰,我是人,你呢?
文龍:你這那像做人的樣子。
玉蘭:也許我配做人,我要問問老天爺,為什麼我不能做一個人要做的事情。
玉蘭:誰呀?
張:喔,對不住,對不住,嘻嘻,自己人没關係。
玉蘭:這麼晚你跑來幹什麼?
張:問你收會錢,前天標了会,你說昨天交,昨天没有,今天該有啦?
玉蘭:今天我一共才坐了兩個枱子,場子裡又不肯借錢給我,我那兒來錢,你是大班,你不替我們想法子,我去找誰去呀?
張:找客人呀,幹這一行,就得吃這一行。
張:我看啦,這年頭,好好賺点錢,那個時候再倒貼出來也來得及。
玉蘭:你這是什麼話?
張:這是什麼話,這是,嘿嘿,這是來催你交会錢啊,好了,不躭誤你的事情了,我明天一早來時,怎麼樣?呃,怎麼,婷婷讓班啦?我也……
玉蘭:好好好,明天再說。
張:明天可不能再明天啰。
玉蘭:知道了,知道了。
玉蘭:好,我答应你,我回去。
文龍:那馬上就走。
玉蘭:可是我有一個條件。
文龍:條件?
玉蘭:我們得先說好了,要是你不答应,我就不回去。
文龍:說說看。
玉蘭:我回去,你也回去,不許離開。
文龍:這是什麼意思,我哥哥是為了你生病,又不是為我病的。
玉蘭:我為了你,回去陪他,你為他,回去陪我就不成嗎?
文龍:嫂子,你要明白点。
玉蘭:你不肯為我這樣做,好吧,就是你哥哥馬上病死,我也不管。
文龍:要是我肯回去呢?
玉蘭:那我馬上就走。
文龍:我在鎮上只能躭兩三天。
玉蘭:兩三天就兩三天好啦。
文龍:好吧。
文龍:那麼明天我一大早來接你,你把東西都收拾好。
玉蘭:你今天晚上住那兒?
文龍:我要回船上去。
玉蘭:就在這兒住一宵好了。
龍:不,不!
玉蘭:怎麼,你怕我吃了你。
玉蘭,文龍,不許這樣,今天晚上我們聊一宵,明天早上咱們一塊兒走好不好?
文龍:不,我要回船上去。
玉蘭:你總是不听我的話,我不許你走。
文龍:明天再來,明天再來。
婷婷:怎麼要走啦?
文龍:呃,嫂子,你明天早上準備好,我來接你啊。
婷婷:怎麼,他要你回去啦?
婷婷:回到你那個痴子丈夫那兒去。
婷婷:妹妹,你這是怎麼回事?
玉蘭:回去一趟再說,我去收拾收拾東西去,
第四十九場
景:鄭家A
時:日
人:文龍,玉蘭,老林,林妻,文良,
文龍:大哥,大哥
文龍,大哥,你看誰來了?
文良:玉蘭!
文良:玉蘭,回來啦,
文良:玉蘭,你在外面受苦了吧,你有什麼委曲,跟我說好了。
文良:玉蘭,你坐下,你坐下,玉蘭,你路上辛苦了吧?
文良:玉蘭,你別動,讓我看看你,讓我仔細的看看你,
文龍,你們上我屋裡去坐一会兒吧,我出去一趟。
林妻:上那兒去呀?
文龍:我上酒楼喝杯酒去。
老林:好吧,那麼我們在這兒招呼着,你去吧。
第五十場
景:鄭家B
時:夜
人:玉蘭
(玉蘭入室,找尋文龍)
第五十一場
景:市鎮街上
時:夜
人:玉蘭,老林
老林:玉蘭,有什麼事嗎?
玉蘭:没有什麼?
老林:文良怎麼樣?
玉蘭:還是那樣,老林,你……你有没有看見文龍?
老林:没有,他不在家嗎?
玉蘭:不在。
老林:哦。
老林:你就別等他了。
玉蘭:是的,是的。
老林:玉蘭,有些話我是不应該說的,不過我看你也实在可憐,
你出去了這麼些年,受了不少的苦,到底我們是老鄉里,我為你好,我也不得不劝劝你,你既然嫁了文良,文良待你也实在不錯,你就不要三心二意的了,你看文良,他為你病成這個樣子,前天医生對我說,他的病是不容易好的了。
老林:再說文龍是文良的親兄弟,你就是喜欢他,也要等文良死了以後,你才能打主意。
第五十一場A
景:海边
時:夜
人:文龍
(文龍独立海灘沉思)
第五十二場
景:鄭家A
時:夜
人:玉蘭,文良
文良:啊,什麼事啊,什麼事啊。
玉蘭:没什麼,一隻耗子。
文良:你怕嗎?別怕,別怕,玉蘭,那個箱子上頭還有耗子葯,你㧱出來用吧,我還没有用過。
玉蘭:你睡吧。
文良:唔……
文良:玉蘭,你怎麼又發脾氣啦,幸虧葯罐裡還有一點。
第五十三場
景:坟地
時:日
人:玉蘭,文龍,老林,林妻,其他
(文良入葬,文龍對玉蘭神色起疑)
第五十四場
景:海边
時:日
人:文龍
(文龍沉思日內情形)
第五十五場
景:鄭家A
時:日
人:文龍
(文龍入室發現老鼠葯紙)
第五十六場
景:坟地
時:夜——晨
人:文龍,玉蘭,
玉蘭:是的。
文龍:哼!好毒的女人,你真下的下手,我哥哥待你那麼好,你就連一点良心都没有,你攪了那麼多男人,做了那麼多不要臉的事情,我哥哥都没怪你,你還狠心把他害死,我問你,我哥哥有那点對不起你,不要臉的女人,告訴你,我哥哥好欺侮,我文龍可不是好惹的,今天我饒不了你,我决不讓你這個害人精再活下去。
玉蘭:文龍,文龍。
玉蘭:听我說,听我說,我没有害心他,没有害他。
玉蘭:文龍,我是寃枉的,我没有殺他,是他自己吃錯了毒葯死的。
玉蘭:想不到我真的能夠死在你手裡,文龍,來,走過來,用力卡,卡死我吧,我就等着這麼一天,倒在你身上,死在你手裡,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就對我自己說,對了,是他,是他,他可以叫我活,他可以叫我死,文龍,誰叫你是文良的弟弟,誰叫你遇見了我,這是誰作的孽,是誰作的孽,我問你呀!
玉蘭:你說呀,你心裡頭有没有一点喜欢我,要是我不是你的嫂子,要是你不是文良的弟弟,你對我怎麼樣,你說,你說呀!
玉蘭:今天是我死的時候了,你把我的心挖出來看看,那裡面没有別的,就只有你,……我小的時候,時常望着海,想着,想着也許有那麼一個人,從海的那边到這兒來,把我帶走,帶到海船上,走得遠遠的,遠到天边……我見了你;我想,這個人來了……可是,來了又去了,文龍,你的心是不是太狠,你是不是没有人性。
文龍:大嫂,你歇会兒好不好。
玉蘭:我不要歇,我要一口氣說完我要說的話,文龍,我一見了你,我就喜欢你,我像發瘋一樣的喜欢你,我要你,我不能離開你,可是你偏偏要離開我,要離開我那麼遠,你恨我,你想逃, 你不敢見我,我不顧一切的到處找你,我好容易找到了你,你還是那麼冷,那麼狠心!我恨文良,我恨我自己,我恨世界上所有的人,我更恨你!
文龍:嫂子,你静一点。
玉蘭:現在用不着了,用不着你扶我,文龍,把我的心挖出來,那顆心是你的,我要給你,來,來呀,你怕,是不是,好,我自己死,你從海裡來,我還是要追到海裡去。
文龍:玉蘭!
第五十七場
景:山路
時:晨
人:文龍,玉蘭
(玉蘭跑文龍追之)
第五十八場
景:第边岩石
時:晨
人:玉蘭,文龍
文龍:嫂子,玉蘭,玉蘭!
(玉蘭跳海,文龍搶救跳入水中)
第五十九場
景:海輪上
時:日
人:文龍
文龍:(心声O.S.)我又回到船上來了,船又開出了海口,從此我不再回去了,我不敢再看見鄭家的大門,不敢看見哥哥的坟地,我在海上,老听到玉蘭的声音,好像叫着我的名字。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