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鳳仙”
第一場
景：酒楼
時：夜
人：蘇松坡，小鳳仙，袁乃寬，阮忠柜樞，吳炳湘，朱啟銘，胡英，如意，吉祥，王副官，馬副官，兵弁，憆倌。
1.L.D.I.（酒楼門前，行人來往）
2.L-S.L.D.I.（喧嚷声中，堂倌們忙碌送菜，（鏡橫移）雅座內，衆妓陪袁乃寬等飲，堂倌送菜來，袁擊桌大駡）
袁：到底催過没有啊？怎麼過不來！
㑽：回袁大人，我已經催過兩次了，她們說……
袁：啊？
3.M.S.袁：來是不來啊？
㑽：鳳姑娘不在班子裡頭，等她回來，馬上就來！
袁：他媽的搭什麼臭架子，要是再不來X，哼！（擊桌）
吳：渾疍，快去再催呀！
㑽：是是是！（退去）
4.M.S.（㑽出去，阮忠樞打趣他）
阮：老袁啊，你的那位鳳姑娘恐怕被她的相好給贓住了，要不然，憑你袁大人的面子她敢不來嗎？
（衆大笑，㑽倌又送菜上）
袁：說不定來不來的，我們吃菜！
朱：請請請！
袁：催過没有？
㑽：已經派人去催了。
袁：渾疍！
吳：下去！
㑽：是！（退）
第二場
景：街道
時：夜
人：小鳳仙，如意，吉祥，更伕，行人。
1.L.C.I.（小鳳仙乘人力車至酒楼門前停下，二丫頭搶上去，扶她）
2.L.（二丫頭扶小鳳仙入酒楼）
C.O.
第三場
景：酒楼
時：夜
人：同一場
1.S.L.-C.（他們猜拳，㑽倌入報）
㑽：回大人，鳳姑娘到（打起門簾，鳳携二丫頭入，推近）
衆：𡂿𡂿，呦，好。
（她脫斗蓬，二丫頭接過去）
吳：好了，老袁，你的心上人來了。
阮：鳳姑娘，你要再不來啊。袁大人連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衆大笑）
鳳：胡大人，阮大人，朱大人，吳大人。
2.S.C.（鳳挨袁身旁坐下）
鳳：袁大人，（見他冷冷地，向衆）對不起諸位，來晚了点兒了。
吳：唷唷唷真對不起諸位，連我們也算在裡边了，你不怕袁大人吃醋啊。
鳳：袁大人向來寬洪大量，不会的，你說是不是啊！
（袁微有笑意）
3.C.袁：不会的，不会的，鳳姑娘是紅倌人，忙不過來，今
兒個光臨，真是賞臉了，感謝還來不及吶！
4.C.鳳：喲，袁大人，您這是那兒說起呢，忙，還不是您哪看得起嗎？
5.S.C.-C.袁：累壞了可不大好啊，其实今兒個不來也没有關係。（推近鳳）
鳳：嗨，幹麼不來呀，我早就想來了，今兒個实在是為了條子太多了，祇好先挑那個客氣的先去敷衍一下，您袁大人是熟客啊，就是來晚点兒，您也不会見怪的，是嗎袁大人？
6.S.C.袁：不管怎麼樣，這回我得罸你。
鳳：罸我！
袁：哎一杯酒。
鳳：罸酒我可不喝。
袁：嗨……，不不不，這不算罸酒，算敬酒，怎麼樣？
（衆笑，二人举杯）
7.M.S.（二人飲尽）
吳：哈哈哈，這倒成了罸酒不喝，喝敬酒了。
（二人照杯）
鳳，袁：乾！（衆笑，鼓掌）
（O.S.）声：蔡将軍到！
（衆看門外）
8.C.（鳳注意看）
9.L.阮：是不是蔡松坡啊？
吳：也許是的！
胡：不曉得是誰請客。
吳：王副官！
（O.S.）王：有！（入）
吳：你去打听打听，外边是誰請客，是不是有蔡松坡蔡大人！
王：是！（退）
10.C.袁：依我看，老蔡也没什麼了不起，偏偏我們大總統，就當他是天下少有的人物看待，什麼督辦，顧問，參政，議員，名義一大套，老蔡又不是三頭六臂，那兒幹得了啊！
11.C.（她呆看）
12.C.吳：可不是！不過他在西南一面（PAN）還算有点兒號召力，大總統之所以那麼看重他，也無非是為了這一点。
鳳在呆听
13.L.（王副官入報）
王：是蔡将軍！
吳：唔！
王：據老趙說，是蔡将軍的幾個湖南同鄉在請客。
吳：關照老趙，叫他們留神点兒釘着。
王：是！（退去，朱等往門边張望）
14.S.C.（鳳也去門边張望）
15.C.（門帘掀開一角，小鳳仙探頭出來看）
16.S.L.（蔡松坡背影，走入另一雅座）
17.M.S.（阮見，向袁說）
阮：喂，要不要請老蔡到我們這兒談一談！
袁：不必了吧，我們差不多也該散了。
阮：哎哎。
袁：再說……
18.S.C.袁：老蔡整天有人監視着，誰跟他接近，哼，要受他的累的。
19.M.S.C.小，監視他，為什麼呀？
袁：他是民党，怕他不安份！這個……哎，你不懂。
（推近小，她訝然）
小：哦！
20.M.S.吳：哼！他既到了京裡，還怕他飛上天去！
（O.S.）声：蔡将軍要走了，吩咐套單！
（O.S.）声：喳！
吳：嘿，派頭倒不少，到一到就走！
袁：唉，咱們也該走了，不定待会兒我得到府裡去一趟，我得先走一步了，（向小）我先送怎麼樣？
小：好啊！
（丫頭替她披上斗篷，掀開窗）
21.S.L.（他們出來）
（O.S.）声：袁大人走了，套單！
（O.S.）声：喳！
22.C（小看）
23.S. L.（蔡走下楼去）
24.C（她愕愕地看）
25.S. L.（座上三個大漢互作暗示，起身走）
26.S.L.-C.袁：你看見没有，那兩個就是跟着老蔡的。
（急推近小鳳仙，她有所思）
D.O.
第四場
景：小鳳仙卧室連客㕔
時：夜
人：小鳳仙，鴇母，蔡松坡，如意，吉祥
1.L.-M.S.D.I.（闺中沉寂，小鳳仙獨坐沉思，展讀亡父遺詩）
2.C.（她讀詩流淚）
3.C.（詩的特寫）
4.S.L.-S.C.（如意送茶來，勸說）
如：姑娘，您怎麼又在伤心了？
小：如意，你跟我那麼些年，我的事情你總該知道，你想想今天是什麼日子。
如：今天？哦今天是老太爺……
6.C.小：對了，今天是我父親的死期，要不是我父親死在袁世凱手裡，今天我也不会落在這一種地方。父仇没報，倒反而裝着笑臉去侍候仇人的侄子。
7.M.S.如：姑娘，您說的是不是袁乃寬袁大人？
小：唔，他就是袁世凱的侄子，如意，你說我能不伤心嗎？但願我能物色到一個人，替我報了父仇，那怕叫我粉身碎骨報答他，我也情願。
8.S.C.-C小：如意，你還記得前幾天袁乃寬請客，說起蔡将軍的事嗎？袁世凱怕他，派人看着他，這就可見得蔡将軍是個有作為的人，他要是能帮忙我，那可多好。
（O.S.）鴇：鳳姑娘！
9.S.L. （鴇母入）
鴇：外边客人來了，你打扮，打扮，出去应酬一回好吧！
小：我心緒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应酬，跟那些傖夫俗子去应酬，我可没那麼好耐性。
（她跑到床边坐下）
10.S.L.（老鴇追上來）
鴇：好姑娘，我知道你這兩天心裡不痛快，現在人家点名要見你。
小：噢，点名要見我，我就应該去了，我偏不去，看他把我怎麼樣！
11.S.C.鴇：別，媽怕你闷出病來，還是出去跟人家聊聊散散心。
12.C.鴇：不一点去伺候人家，你不痛快，去耍耍人家不是也很有趣嗎？
13.C.小：噢，讓我去耍人家？
14.C.鴇：對呀，人家是個生意買卖人，頭一次來，鄉裡鄉氣的，真有趣，你去看看人家呀！
15.S.C.小：不是袁乃寬那帮人嗎？
鴇：不是的，他說他是開古玩鋪的，我看他，人倒挺斯文的。
16.C.小：好，去吧！
17.L.鴇：如意啊，小姐梳頭！
（大家到梳裝枱边）
18.C.-S.L.（小梳裝好，（拉）丫頭開門，小等出去）
19.M.S.（蔡背立，鴇出報）
鴇：崔老爺，我們鳳姑娘來了。
（蔡走過去）
蔡：鳳姑娘，請坐呀！
20.S.C.（小鳳仙打量）
21.S.C.-C.（推近蔡，他含笑注視）
22.M.S.-S.C.（推近小過來）
蔡：請坐！
小：崔老爺請坐！
（二人坐）
23.C（小注視）
24.C.蔡：早就听說鳳姑娘是青楼中的女俠士，今天親自見到了，果然是名不虛傳！
小：女俠士可不敢當。
（丫頭送茶菓上）
蔡：人家那麼說，先還不大相信，刚才听見鳳姑娘在裡面說的話，实在是名符其实了，哈哈！
26.C.小：崔老爺，您听見我說些什麼呀？
27.C.蔡：鳳姑娘不願跟傖夫俗子結識，憑這一点就跟別人不同。
28.M.S.小：刚才一時失言，崔老爺務必請包涵，崔老爺請用茶呀！
蔡：嗯，謝謝，鳳姑娘，我是一個買卖人，有時難免傖俗，也要請鳳姑娘包涵。
29.C.小：崔老爺開口買卖人，閉口買卖人，從崔老爺談吐中听人，恐怕買卖人這句話，是欺人之談吧！
30.C.蔡：鳳姑娘不但是女俠士，而且還是女相士，居然能看得出我不是買卖人，哈……
（起身離座）
31.M.S.（小走近蔡）
小：我雖不是女相士，可是我生平阅人甚多，崔老爺的談吐很風度，如果說是買卖人，那我從此不敢相信我這眼睛了
蔡：鳳姑娘，這一次你可失了眼睛了。
小：哈哈，我們且觀後效怎麼樣？
蔡：悉听尊便！
32.C.小：崔老爺，你請裡屋坐。
33.C.蔡：不要客氣了，我兒是專誠拜訪，另外還約了幾個朋友在外边有点買卖要談。
34.C.（小微笑）
35.C.蔡：三句不離本行，拼命要裝斯文，偏偏隨時漏馬脚，哈……
36.C.小：那兒的話，崔老爺拼命要裝買卖人，偏偏隨時漏馬脚。
37.L.蔡：嗨嗨，鳳姑娘真会說笑話，嗨……
（丟下一叠洋錢）
鴇：謝謝崔老爺，謝謝崔老爺！
蔡：嘿……鳳姑娘，我明兒再來。
小：明兒見！
（他走去，老鴇追上去）
鴇：崔老爺您走好啊，明天來啊，明天來啊！
38.C-L-C（蔡去後，鳳一想，走去推開窗戶，遠處蔡回身一笑，出院去，鳳回身來，（推近）坐下）
小：這人好像在那兒見過的！
D.O.
第五場
景：小鳳仙卧室連客㕔
時：夜
人：小鳳仙，蔡松坡，鴇母，如意，吉祥
1.S.L.D.I.（兩丫頭開門，蔡入）
丫頭齊声：崔老爺！
（O.S.）鴇：崔老爺！
（跟，蔡過去鴇迎上）
鴇：姑娘在房裡吶，您請房裡坐。
蔡：哦！
2.S.L.（蔡入房來，鴇立門外招呼）
鴇：鳳姑娘，崔老爺來了。
（小放下書，立迎）
小：崔老爺請坐啊！
3.M.S.（他們坐下來）
蔡：好用功啊，在看書嗎？
小：闲着無聊，看看書解解闷。
蔡：想不到鳳姑娘不但是女俠士，女相士，還是女学士吶。
4.C.小：崔老爺，您也挺会說笑話的，您齊那兒來？
5.S.C.蔡：跟幾個朋友喝酒，順便談談買卖。
小：怪不得您臉那麼紅的，事大如天醉亦休，醉鄉之樂
如何呢？
6.C.蔡：唉，也不過是把酒澆愁，愁更愁罢了。
7.C.小：您有什麼憂愁呢？看您的樣子，是好像有隐憂似的，不過您不說我不敢問罢了。
8.C.蔡：嗨嗨，我那兒有什麼隐憂呢？我是在發愁，醉鄉不如温柔鄉，何處去找温柔鄉呢？找不到温柔鄉，我就不由自主的藉酒澆愁起來了。
9.C.小：此之為遁詞，您別嚇我，我察言觀色，我看得出來，您分明心裡有事，強作笑容，我猜得對嗎？
10.S.L.蔡：嗨嗨，我那有什麼心事呢，就算是有，見到你這朶解語花，也早就忘得乾淨了！
（他藉作打量屋子岔開話頭）
蔡：這房子佈置得可真雅緻啊！
（丫頭送茶上）
蔡：這兒可真是真正的温柔鄉，如果能夠終老是鄉，那就祇羡鴛鴦不美仙了。
11.M.S.蔡：咦，還有那麼多字畫，有滿意的嗎？
小：要是有滿意的，我早就掛起來了。
12.C.蔡：嘿，這麼雅緻的房子，没有字畫多可惜啊！
13.C.小：要是你能賞賜一幅，就能使陋室增光，哼，不知道有這面子没有，我相信您一定会寫的。
14.L.蔡：嗯，那麼讓她們來預備文房四宝，我來献醜，可別見笑。
小：如意，過來！
（丫頭過來，張羅紙墨）
D. to 15.
15.C-M.S.（联已寫好）
（O.S.）小：自是佳人多頴悟，從來女俠出風塵，（拉）寫得真好，不過佳人跟俠女這個称呼可不敢當，咦！還沒有題下款呢！
（蔡提筆欲寫）
小：喂，等一会兒！
（双手接住對联）
16.S.C.小：看你的文筆，就可以知道你絶不是買卖人，您能不能寫上真姓名呢！
17.C.小：您又不是朝廷欽犯，那又何必隐姓埋名不讓人知道你的真面目呢？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發誓！
18.S.C.蔡：好好，何必發誓呢，我寫。
（他寫）
19.C.（蔡寫出，蔡松坡書）
20.M.S.-C.（他書畢）
蔡：献醜，献醜！
（他笑，去，推近小，她看得出神）
小：蔡松坡，蔡将軍啊！
21.S.L.（小扏蔡手）
小：您就是蔡松坡，蔡将軍啊？
蔡：怎麼？告訴你了真名真姓，你倒反不相信了嗎？
小：相信，相信，看早就料到您不是常人，可没料到您是非常人，蔡将軍你請坐呀！
（推他坐下）
22.S.C.蔡：嗨嗨，非常人，你太誇獎了！
小：怎麼不是呢，袁世凱都那麼尊敬您，要不是非常人，那兒能使他另眼相看呢！
蔡：哼，這一種尊敬！
23.C.小：怎嗎？別人想到想不到的不是嗎？
24.C.蔡：嗨嗨，對了，別人想也想不到的嗨……
25.S.C.小：都門是個骯髒地方，将軍怎麼貿貿然的來到此地呢。
蔡：我是奉命來的，是袁大總統打電報請我來的。
小：是袁世凱？
蔡：對了，他不久就做皇帝了。
小：你也贊成？
蔡：當然。
26.C.小：那你為什麼要革命呢？
27.C.蔡：伯玉五十而知四十九之非，我以前所做，全是錯誤的。
28.C.小：奇怪，一個革命偉人居然会擁護帝制。
29.C.蔡：𠵖！做一個開國元勲，不是很好嗎？
30.C.小：什麼開國元勲，不過是認賊作父罢了！
31.C.蔡：嗯，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怎麼連這一点兒都不懂呢？
32.M.S.-C.小：我真想不到蔡鍔蔡将軍是這麼一個人！
蔡：哈哈，你覚得見面不如闻名是嗎？
小：我相信您這是違心之論，你絶不会贊成帝制的！
蔡：哎，這是大势所趋，天命所歸，我怎麼能逆天行事呢？
（推近小，她有所思）
D.O.
第六場
景：郊外
時：日
人：蔡松坡，小鳳仙
1.L.D.I.（二人偕遊）
2.S.L.（二人到一石上坐下，小指松栢樹說）
小：你看這個松樹栢樹多高大，多雄状，就好像是個偉大的人物一樣，（指樹籐）你看這葛籐就祇知道附着松栢。
（蔡裝着欣賞景緻）
3.S.L.小：你瞧多沒有志氣。
蔡：哦！
小：哦，想起來了，我小時候，我父親教我一隻歌，叫松栢長青，你要听嗎？
蔡：好啊！
4.L.（小唱）詞：高山有松栢，也有葛與藤，松栢枝柯凌霄漢，葛藤攀樹根。
5.S.L.（小續唱）詞：千秋又萬戴，松栢未凋零，几番風吹更雨打，葛藤無踪影。
6.L.（小續唱）詞：參天古木氣昂昂，依稀似偉人，举目望，無窮尽，一片是濃陰。
7.C.（小唱，搖到蔡）詞：望望大丈夫，奠作葛與簾，要学蒼松和翠栢，四季長青……
8.S.C.（歌畢，蔡贊說）
蔡：好極了，很有意思！
小：你应該像四季長青的松栢一樣，別学那些攀龍附鳳的簾！
蔡：其实攀龍附鳳安享尊栄，也何嘗不好啊？
（鳳不快離去）
D.O.
第七場
景：戲院
時：夜
人：小鳳仙，蔡松坡，馬副官
1.L.D.I.（舞台上演着關公過五關）
2.S.L.（廂座中）
小：你何不学学關雲長呢？
蔡：什麼意思？
小：他懂義氣，不受曹操的利用！
蔡：哦！（不理會她）
3.C.小：你以為曹操這個人怎麼樣？
4.C.蔡：他呀，雄才大畧，是一個乱世英雄人物。
5.M.S.（鳳闻言不快而去）
第八場
景：小鳳仙卧室
時：夜
人：小鳳仙，蔡松坡，如意
1.S.L.D.I.（兩丫頭開門）
如，吉：蔡大人
（蔡入，見鳳躺着）
蔡：哦，怎麼這麼早就睡着了？
（鳳過來）
小：没有，等您吃飯，等到這点，你還不來，我就躺会兒。
蔡：怎麼，還没有吃呢？
小：早就吃了，這麼晚了，我以為你有应酬。
2.M.S.（二人坐）
蔡：楊度請吃飯，商量登畿大典的事，所以來晚了。
小：我真猜不透，你這麼個聰敏人，会去幹那麼儍的事，你是個革命志士，偏偏去擁護帝制，真是不願流芳百世，情願遺臭萬年，哼！
（出鏡去）
3.C.-S.C.（跟，蔡追過去）
蔡：你也想得太遠了，流芳百世，遺臭萬年，那都是身後的事，眼前的袁大總統要做了皇帝，我就是開國元勳了，我為什麼要捨近求遠呢？
小：你不要再賈門賈民的了，我知道你是個有作為的人，絶不会去做袁世凱的走狗。
4.C.小：我屢次勸你，你屢次㧱話岔開，我知道你是怕我洩漏了你的机密，我現在也顧不了許多了，我把我的身世告訴你，你就知道我跟你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5.C.蔡：哦！
（将信将疑）
6.M.S.（鳳從衣橱內取出詩箋，吩咐丫頭）
小：如意，你出去看着，把門關上！
如：是！
（吉祥送茶上，兩丫頭退，反扣上門）
小：你看這是我父親的絶命詩。
7.S.C.（蔡看詩，坐下）
蔡：這是怎麼回事啊？
8.C.-S.C.小：我父親本來是袁世凱的秘書，他很同情戊戌变法，後來西太后要害六君子，我父親知道了這個兇訊，就偷偷地寫了一封信通知他們，誰知事机不密，給袁世凱知道了，把我父親就給殺了。
9.C.蔡：你父親跟六君子認識的？
10.C.小：不，我父親是康有為的朋友。
11.C.蔡：康有為，嗨……那是我的太老師，我是梁啟超的学
生。
12.S.C.小：這应說起來，我們更不是外人了。
蔡：到今天為止，我還不知道你的原姓是什麼？
小：林，双木林。
蔡：林（看詩）林子謙，（向小）咦，這件事，我怎麼没有听見我們梁老師提過呢？
13.C.小：我父親那封通知信，根本就被袁世凱搜去了，没有送到，他被害的情形，除了我母親，简直就没有別人知道。
14.S.C.-C.蔡：這麼机密的事情，你怎麼肯告訴我呢？
小：我要你相信我。
蔡：你不怕我到老袁那兒去告密嗎？
小：我怕你告密，也不会跟你說实話了。
（推近蔡，他有所悟）
蔡：哦。
15.C.小：現在你總該相信我了吧！
16.C.蔡：我相信，好，那末我也老实告訴你吧。
（O.S.）如：姑娘！
17.M.S.（如入來）
如：袁乃寬袁大人來了。
小：討厭，（立向蔡）你在屋裡先坐一会兒，我去敷衍兩句就來。
（携吉祥去）
18.S.L.蔡：如意，袁乃寬袁大人是不是常到這兒來的？
如：是的。
（蔡有深思）
D.O.
第九場
景：雲吉班大門
時：夜
人：蔡松坡，袁乃寬，男僕
1.M.S.-C.D.I.（蔡刚欲出門）
（O.S.）声：袁大人到！
（蔡閃避，袁入，衆僕打千）
衆：袁大人！
（袁昂然進內去，（推近）蔡藏身屏門边）
D.O.
第十場
景：蔡松坡家
時：夜
人：蔡松坡，蔡妻，馬副官
1.L.D.I.（蔡回來，馬副官帮他掛衣服，蔡沉思良久，入房
（蔡妻燈下女紅，蔡入）
蔡：你的話一点兒不錯，幸虧我小心，没上她的當。
妻：你是話誰？
蔡：嘖，還不是小鳳仙嗎！
妻：小鳳仙怎麼樣？
3.C.蔡：她跟袁乃寬有來往，我早就听人說過了，現在我親眼看見了，可見得不是
4.S.C.妻：那你得小心才是。
蔡：唔，我刚才離開雲吉班的時候，看見袁乃寬也去了，小鳳仙跟那班人可能有勾結。
妻：那你以後就別到那兒去了！
蔡：我還是要去！
妻：你還是要去？
蔡：唔！
5.C.蔡：我要利用小鳳仙，讓她傳話給老袁！
D.O.
第十一場
景：總統府
時：日
人：袁世凱，蔡松坡，阮忠樞等。
1.L.D.I.（蔡入見世凱，行礼恭立，袁示意，蔡坐）
凱：關於國民大会的事情，各省筹備得已經差不多了。祇有雲南方面……你跟唐継堯，任克成他們交情很好，我希望你……
（蔡立）
蔡：可以，我立刻打電報去，催他們趕辦。
（袁点頭）
2.S.L.凱：好，松坡真是我的知己，那我就拜託你了。
蔡：是，我回去立刻打電報。
（袁立，蔡退）
3.M.S.（阮等出來，拱手称賀）
阮：恭喜恭喜，松坡兄不久就是開國元勲了。
蔡：那裡，那裡，我那能比得上你們等委会諸君子呢？
衆：那裡，那裡……
吳：幾時讓我們瞻仰，瞻仰小鳳仙姑娘啊！
蔡：一定請客，一定請客……
衆：哈……
D.O.
第十二場
景：小鳳仙卧室
時：日
人：小鳳仙，蔡松坡，鴇母，如意，吉祥
1.S.L.D.I.（蔡與匆匆入）
小：会兒怎麼這麼高興啊？齊那兒來呀？
蔡：總統府呀！
小：總統府？又大什麼事啊？
蔡：大總統召見，叫我打電報到雲南，給我幾個老朋友
，哈……
2.C.小：幹什麼？
3.C.蔡：還不是讓他們贊成帝制。
4.S.C.小：你電報打了沒有呢？
蔡：當然打了，要做開國元勲，不乘現在建点功，将來怎麼能列土分茅呢？
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5.C.蔡：没有什麼，我還是一貫初衷，當定了我的開國元勲，哈哈……
6.C.-S.C.小：蔡将軍，我這麼樣的推心置腹的勸你，鼓勵你，把我的身世告訴你，希望你不要跟那些人同流合污，希望你相信我，告訴我些真心話，我能夠帮助你做些有意思的事，誰知你一直懷疑我，懷疑把話去告訴袁乃寬。
7.C.小：不錯，袁乃寬是這兒的客人，可是你總談明白，袁乃寬是袁世凱的侄子，我總希望着有這麼一天，有人來帮我報了這殺父之仇，可憐我由春望到秋，從今天望到明天，好容易望到你來，我想這總算老天有眼，報仇有日。
8.C.（蔡有些動容）
（O.S.）小：不是我自私。
9.C.小：我祇是這麼想，袁世凱是國賊，國仇家恨，能夠報於一旦，除了你還有誰呢，想不到你是這麼對付我，連我捨了牲命給你看我父親的絶命詩，你都不相信我，我現在沒什麼辦法了，你是怕我会多咀，我現在把我会說話的舌頭咬断了，你也許会相信，蔡将軍，我不怪你，我祇怪我是妓女，妓女的話有誰会相信呢！
（她咬舌）
10.C.（蔡驚叫）
蔡：鳳仙……
11.C.（蔡一把扶住她）
蔡：鳳仙，鳳仙……
（她抬起頭來，巳口中鮮血淋滴）
12.M.S.蔡：趕快請医生！
如：是，（急奔出）
蔡：鳳仙，鳳仙，我相信你，我今天才知道你是我的紅粉知己，我發誓，從此以後，我們生死相共，如果,不這樣做，（吉祥送茶上，他抓起茶杯）有如此杯。（把茶杯摔得粉碎）
D.O.
第十三場
景：雲吉班（客㕔）
時：夜
人：小鳳仙，蔡松坡，楊度，梁士貽，阮忠樞，朱啟鈐，吳炳湘，胡英，花元春，馬副官，如意，吉祥
1.S.L.D.I.（丫頭忙着送茶，蔡等入鏡）
小：差不多是時候了，請他們衆位大人入席吧。
蔡：還缺梁大人還没有來，不如道他又在忙什麼？
阮：他呀！上海龍王那兒借宝去了。
（O.S.）馬：梁大人到！
2.S.L.（梁入㕔，衆迎）
梁：抱歉，抱歉！
小：唷，說財神，財神爺爺就來了。
蔡：怎麼這麼晚才來呀？
梁：抱歉得很，抱歉得很！
蔡：梁大人來了，請入席吧！
小：吩咐他們入席吧！
（吉祥入鏡）
吉：是！（退）
蔡：請請請！
（衆紛紛就坐）
3.M.S.衆：請請——
蔡：咦，楊大人呢？
小：哦，楊大人說有点累，他在裡边息会兒。
蔡：請楊大人！
小：如意，請楊大人入席呀！
如：是！
（見楊來）
如：楊大人來了！
（他們立迎）
4.M.S.（楊出來）
楊：烟鋪上靠了一会兒，靠着了。
小：楊大人，你這边坐。
衆：請坐，請……
（吉祥送上文具）
梁：錫子兄，您先來！
阮：錫子兄，先請，先請。
（楊執筆）
5.S.C.（楊寫）
梁：喂，錫子兄，你為什麼不寫小賽花呢？
朱：喂，你寫錯了，花字应訣在底下，你為什麼翻到頭上來呢？
梁：花元春！
吳：花元春，她是袁大公子的相好，又是花界請願团的首領，她能來嗎？
楊：我請她，總得給我点兒面子吧！
阮：：對了，對了，錫子兄是筹委会的首領，花元春是花界請願团的首領，首領請首領，還能不來嗎？
D. to 6.
6.S.L.-S.C.（京曲声中，推近蔡，鳳）
妓唱：等候了……丁山兒……兒要早……早……回……程……
（唱畢，衆歡笑）
小：咦，我們元春姐姐，怎麼還没有來呀？
蔡：恐怕又去請願去了吧！錫子兄，今天你恐伯要空等候了。
小：請願事大，出堂差事小，今天也該我們元春姐姐不能公私兼顧了吧！
7.S.C.楊：不会吧，這点面子不給，那太不像話了（楊看外）喂喂，總算有点兒小面子𡂿，（指）瞧，來了！
（PAN）花入，小迎去）
花：對不起，我來晚了。
小：元春姐姐，你真是能者多労啊！
花：那裡的話，還不為了請願团的事，鳳妹妹，她們還要請你加入吶！
8.C.小：我，啊唷，你別開我玩笑了，像我這麼一個笨頭笨腦的木頭，還能加入請願团辦正經事嗎，快点吧，楊大人等你半天了，快過去吧！
9.S.L.（小帮她脫下斗篷，二人回席）
衆：团長，花团長請入席！
吳：請起請願的事，我們得加点勁，筹備登畿大典，別讓团長一馬當先，跑在我們頭裡啊！
楊：關於這件事，逐請松坡兄大力帮忙，雲南方面松坡兄一言九鼎。
10.S.C.蔡：兄弟是絶對贊成帝制的，祇要用得着我，嗯，我一定效力。
小：這麼說起來，将來袁大總統做了皇帝，我們蔡大人就是開國元勲了。
蔡：那還用說。
11.C.小：那我今兒得唱個曲子，賀賀我們蔡大人。
衆：贊成，贊成！
阮：鳳姑娘唱個什麼曲子？
小：是我自己編的，叫大登殿。
12.S.L.吳：唷，到底是我們鳳姑娘知書達凡，錦心綉口的人，連編曲子都合潮流，大登殿，好極了，名字又好，又有口彩。
蔡：那麼，我們就洗耳恭听了。
小：唱得不好，請諸位大人包含点兒。
衆：那裡，那裡！
（小起身）
13.C.-S.L.（二胡拉過門，PAN小唱，PAN蔡听（拉）衆听）
詞：萬歲爺，戴冠冕，尊一声萬歲爺，願國運昌隆，聖筹無疆萬萬年，礚完了响頭，站文在兩边：站文在兩边——
15.C.-S.C.（蔡听（PAN，拉）她唱）
詞：萬歲爺，開龍顏，賜下大恩典，人人有封賞呀，個個都陞遷，群臣奉丹詔，忙把皇恩謝，從此朝天子，永遠听差遣，永遠听差遣……
16.M.S.（歌畢，衆面面相睹）
阮，梁：嗨……
17.C.小：嗨……真是現醜。
18.S.L.C.（小回席）
楊：唱得不錯，可惜挖苦嗨嗨大利害。
蔡：今天我可真服了你了！
小：喂，請用点兒菜呀！
D.O.
第十四場B
景：小鳳仙卧室連客㕔
時：夜
人：小鳳仙，袁乃寬，鴇母
1.S.L.D.I.（窗外㕔中，袁乃寬氣虎虎地坐下）
鴇：袁大人，她是出去了。
袁：糊說，怎麼會那麼巧啊，我每次來，她都出去了，我知道她，（拉）有蔡松坡給她撙腰，所以不把我放在眼裡，（小藏房中听）你告訴小鳳仙，叫她不要那麼瞧不起人，一個蔡松坡，有什麼了不起啊，我有辦法對付他，叫他當心点兒！
（她憤然）
第十五場
景：總統府
時：日
人：袁世凱，袁乃寬
1.M.S.D.I.（跟）袁乃寬緊張地到袁世凱前）
袁：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侄兒特來報告！
凱：什麼事？
袁：是關於蔡松坡的事。
凱：蔡松坡，什麼事？
袁：各省筹備选举，都有了覆電，没有不同意的，祇有雲南方面，直到現在，還没有消息。
2.S.C.凱：蔡松坡不是有了電報去了嗎？
袁：可是没有回音呀！
凱：你听見什麼消息没有？
袁：听說蔡松坡跟唐継堯，任克成他們有勾結，叫他們反對帝制。
凱：哦，有什麼証據？
3.C.袁：嗯，現在還沒有，不過我想在他分館裡，總有点証據找出來，何不派人去搜一搜？
4.S.C.凱：好，你打電話給陸軍部，叫他們派幾個人去搜查，搜查，看有什麼可疑的文件没有？
袁：是！
凱：嗯，最好等蔡松坡不在家的時候去。
袁：是！
（退）
D.O.
第十六場
景：蔡松坡家
時：夜
人：馬副官，密探甲，乙，士兵，探伙等
1.S.L.D.I.（密探擁馬副官入院，分別指揮士兵把守路口）
2.L.（衆擁入㕔來）
甲：搜，（衆分佈搜索）喂！
馬：唔！
甲：上房在那兒？
（馬指示，衆擁入，馬攔住）
馬：喂喂（衆停，他報告）請太太關門。
（門關，衆擁進去）
5.S.L.（衆入房來，蔡妻避避）
甲：搜！
（衆搜索無所獲，甲復出）
4.M.S.（㕔中搜出一張照片，交探乙，甲來）
甲：喂，你搜到什麼没有？
乙：我搜到這張照片。
（甲接過去看）
第十七場
景：小鳳仙卧室連客㕔
時：夜
人：小鳳仙，蔡松坡，馬副官
1.S.L.D.I.（馬副官愴惶入院，𠗝奔客㕔）
2.S.L.（馬到卧室前）
馬：報告！
（蔡出問）
蔡：什麼事啊？
馬：陸軍部派人到公館搜查來了！
3.S.C.蔡：他們㧱走些什麼東西？
馬：祇㧱走一張照片。
蔡：哦！是……
4.M.S.（小鳳仙出）
馬：是鳳姑那一張。
蔡：知道了，你先回去！
馬：是！（退）
5.M.S.（蔡沈思，徘徊）
小：你家還有什麼重要文件没有？
蔡：所有的重要文件我都燒掉了，你沒有听說祇㧱去一張照片嗎？
6.C.小：我的照片他們㧱去有什麼用處呢？
7.C.蔡：哼，說不定你的照片要朝見袁皇帝的，哈……
8.M.S.小：還在開玩笑，我看袁世凱對你還是放不過去，總得想個方法才對！
蔡：唔！
小：我看你還是走吧！
蔡：唔，可是我用什麼方法脫身呢？
（仰頭思索）
9.S.L.小：他們把我的照片搜去了，我看，就從我身打算吧！
10.S.C.-C.蔡：噢？從你身上打算？
小：唔
（推近，二人耳語）
D.O.
第十八場
景：小鳳仙新居
時：夜
人：蔡松坡，小鳳仙，梁士貽，阮忠樞，吳炳湘，朱啟鈐，胡英，楊度，如意，吉祥，馬副官，大漢甲，乙，丙，松坡妻，男僕
1.L.D.I.（衆飲）
蔡：請請請。
（衆吃）
梁：松坡兄，你有鳳姑娘相伴，真是艳福淺。
（衆大笑）
阮：松坡兄，你是當代的大英雄，鳳姑娘是當代的美人，英雄美人相對益彰。
（衆復大笑）
2.C.小：啊呀，像我這樣的人，那兒能称美人，阮大人倒跟我們開玩笑了。
3.M.S.梁：那麼金屋藏嬌，這個嬌滴滴，總該是你了吧！
（衆又笑）
蔡：哎，說起金屋藏嬌，我倒忘了，我应該謝謝你送我
這個房子。
梁：這所房子算得了什麼，反正又不是我花錢，我可以報賬啊！
（衆又笑）
蔡：來來來，請請請！
4.（馬副官至㕔外窗側張望，向內招手，丫頭如意出，馬與耳語片刻，她復入）
5.L.（丫頭入報）
如：小姐，請你出去一趟。
小：噢！（向衆）對不起，我一会兒就來！
衆：好好好！
（小鳳仙出去）
6.S.L.（如出來）
馬：鳳姑娘，太太來了！
小：那個太太？
馬：都督太太！
（小一愕）
7.C.小：哦？
（畧想）
8.M.S.小：人呢？
馬：請在廂房坐着。
小：我這就去，你去請都督到廂房來。
馬：是！
（她們走入廂房）
9.M.S.蔡：請請請！
（馬入報）
馬：報告都督，鳳姑娘請你到廂房去一趟。
蔡：哦（向衆）對不起，我去去就來！
吳：喂喂，你們小倆口子可真要好啊，一刻也離不開啊！
（衆笑）
梁：好了，好了，你這個警察總監，多管治安，少管人家小倆口子事。
吳：哦，那麼你這個管財政的，怎麼管起人家金屋藏嬌的事來呢？
（衆笑，蔡馬去）
10.M.S.（蔡入廂房）
11.M.S.（㕔中）
梁：喂，他們走了，咱們劃兩拳怎麼樣？
吳，阮：好啊，好啊！
（他們“全福寿啊……”劃起來）
（O.S.）蔡：胡說八道，給我走！
（O.S.）妻：我為什麼要走啊？我一定要問個水落石出！
（O.S.）蔡：問，也要回家去問，你來這兒幹什麼？……
阮：他們小倆口子吵起來了！
吳：照話音听起來，怕蔡夫人找來了。
阮：對！
梁：我們去看看！
衆：走！
（O.S.）蔡：告訴你怎麼樣，不告訴你怎麼樣？我喜歡，你管得着！
（他們出㕔來）
12.M.S.（他們听）
（O.S.）妻：我先以為你是有公事的，原來你有了小公館了！
（O.S.）蔡：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O.S.）妻：你也得顧到你自己的身份啊！
（O.S.）蔡：什麼身份不身份啊，你給我滾，這兒不許你糊闹。
（吳招一大漢來，畧耳語，揮退）
（O.S.）妻：你不能這樣欺我呀！
梁：這怎麼辦呢？他們倆口子吵起來了，我們總得去勸勸他們。
吳：他們在房裡吵，我們怎麼可以去勸呢？（畧想，呼）馬副官！
（O.S.）馬：有！（來）
吳：梁大人有事情請你們到客㕔上來一趟！
馬：是！
（退，衆回客㕔）
13.S.L.（廂房中）
（O.S.）馬：報告！
蔡：什麼事啊？
（O.S.）馬：吳大人他們督辦出去一次！
蔡：知道了（轉向妻放大嗓子）你這個不賢慧的婦人，今兒非跟你離婚不可。
（小鳳仙向妻教導）
小：離婚就離婚。
妻：（大声）離婚就離婚！
蔡：好，說離咱們就離！
（小鳳仙又趕過去教蔡）
小：摃東西……
（蔡捧起花瓶就摃，小亦帮着摃茶杯，復過去教妻）
小：哭啊，哭啊！
（妻縱聲大哭）
14.L.-S.L.（他們在㕔中，闻碎磁器声）
梁：变成全武行了，怎麼辦呢？
阮：糟糕！
吳：馬副官，馬副官！
（O.S.）馬：有！（來）
吳：再去請你們都督！
馬：是！（退）
梁：這一桌酒喝得無趣。
阮：河東獅子吼，掃興，掃興！
（蔡等來，小鳳仙飲泣，衆圍過來）
吳：怎麼回事啊？夫人呢？
蔡：走了，不賢慧的夫人，非跟她離婚不可！
15.M.S.梁：好了，好了，鳳姑娘，別生氣了，你要再生氣，老蔡更難受了。
小：那兒敢生氣啊，不受氣就是好的了。
蔡：嘖，誰敢給氣你受啊，那個不賢的夫人，我一定要跟她離婚。
16.S.L.-S.C.（馬副官報告）
馬：報告，楊大人到！
（楊度來）
梁：楊大人離這兒很近，為什麼來得這麼晚啊？
楊：抱歉，抱歉，我從府裡回家，正要來的時候，大總統來電話了，他讓我帶口信，請松坡兄多忍耐一下，別要伤了夫妻的感情！
蔡：哦！大總統已經知道了？
小：怎麼那麼快呀？
楊：大總統說，明天請松坡兄到府裡去一趟，大總統有話跟你面談。
蔡：好好好，我明天一定去，我明天一定去！
D.O.
第十九場
景：總統府
時：日
人：袁世凱，蔡松坡，阮忠樞
1.M.S.D.I.凱：听說你跟嫂夫人一再吵闹，她現在已經回鄉去了，有這件事嗎？
蔡：這实在是松坡太荒唐，所以闹出這麼許多笑話來，应該受處分！
凱：嗨嗨，這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闹点家務，要受處分，裡裡外外幾千個官員都要受處分，嗨……不過你也不要難為嫂子，婦道人家，你讓她点兒算了。
蔡：是！
凱：很好，很好，哈……
（袁退，蔡走，阮忠樞迎住他）
2.S.C.阮：喂，松坡兄，這下子大總統對你可放心多了。
蔡：哦！
（阮交照片）
阮：這是你府上搜着的鳳姑娘的照片，吳炳湘不好意思當面交給你，叫我轉交給你。
蔡：謝謝！謝謝！（接過去）
D.O.
第二十場
景：小鳳仙卧室連客㕔
時：日
人：小鳳仙，蔡松坡，如意，吉祥
1.M.S.D.I.（蔡入）
蔡：你的那條調虎離山計真好！
小：上屋裡說去（吩咐丫頭）你們在外边留神有人來。
（二人入房）
2.S.L.（鳳拴上房門）
小：什麼話呀？
蔡：自從那次吵架之後，再加上我太太一走，老袁哪，真以我沉迷酒色，变成糊塗虫了，哈……
4.S.C.-C.小：他對你不再疑心了吧！
蔡：唔。
（推到小）
小：那你該走了。
5.C.蔡：唔，是時候了。
6.C.小：說走就走，你今天就想辦法走，給他們一個迅雷不及掩耳。
（推到蔡）
蔡：好，走，說走就走，我現在去預備一下，如果今天走了，那祇好再見了！
（他走）
7.C.（蔡走去﹐小依依不捨）
8.C.（小坐下沉思，一隻手搭在她肩上）
9.M.S.（小立，見是蔡）
小：你怎麼又回來了？
蔡：我忘記了給你一樣東西，（出照片）這是他們搜去的那張照片，他們還給我了。
小：一張照片值得了什麼呢，你何苦又把它送回來呢？
10.C.蔡：不是，我這一走，不定什麼時候再能看見你，刚刚我回來的時候，我作了一首詩，我想把那首詩題在照片上，給你留個紀念，也算我們相交一㘯。
11.C.（小淚盈盈下）
12.L.-C.蔡：你來！
（拉小到書桌边，他坐下題詩）
小唸：號角間征鼓，依稀有吼声。
13.C.（蔡寫）
14.C.（小視，蔡寫）男兒应奮竦，法紀待持衡，屆𧕟豈
15.C.（蔡續寫）初願，睡獅終必醒。
16.C.小：黎蒸 矚望，何忍負叮嚀。
17.S.L.（蔡寫畢，送照片交小）
蔡：好了，這張照片，留給你做紀念，這一下我真該走了！
（小攔住他）
小：我想，我還是送你走，有我跟你在一塊兒，那批跟着你的人，也可以少一点疑心。
蔡：也好，刚才我到這兒來的時候，那批人還……
小：啊呀，我更不放心，我一定要送你去。
（二人向內）
D.O.
第二十一場
景：雲吉班大門連街道
時：夜
人：蔡松坡，小鳳仙，如意，吉祥，馬副官，密探，甲，乙，丙，男僕，小販
1.M.S.D.I.（蔡，鳳，携丫頭出）
馬：套車！
小：別套車了，（向蔡）我們走走吧！
蔡：也好！
（小吩咐丫頭）
小：得了，你們也別跟了！
如，吉：是！
（他們出門，衆僕打千）
衆：蔡大人！
2.S.L.（他們出門，行過來出鏡，三密探尾追過來）
D to. 3.
3.M.S.（他們行過小巷，三密探跟踪）
D.To. 4.
4.S.L.-M.S.（二人轉過圈門，密探仍追踪，二人停住，密探假作購食，監視他們）
小：還跟着呢！
蔡：咱們回去吧！
（相偕循原路去，三探追去）
D.O.
第二十二場
景：小鳳仙卧室
時：夜
人：小鳳仙，蔡松坡
1.S.L.D.I.（㕔中二人心事滿懷地徘徊）
小：你來，我有辦法了！
（二人附耳少選）
蔡：這個人靠得住嗎？
小：絶對靠得住！
蔡：鳳仙，你真是個女諸葛。
2.S.C.小：照我心裡，何嘗希望你走呢？可是為了你的前程，我偏要想辦法讓你走，心與願違，要比諸葛亮苦得多吶！
3.S.C.蔡：你別难受，你的一番苦心，我完全明瞭，祇有等我事成之後，我再來報答你。
小：你我之間那兒還提得上報答呢，你看，你走是件喜事，我倒难起來了，女人到底還是女人。
蔡：你這女人，可就跟別的女人大不相同了，哈……
4.C.小：明天你要走，今兒晚上，就是我們兩人吃一頓飯，算是給您餞行怎麼樣？我還有一隻歌，我唱給你听就算贈別的礼物。
（O.S.）蔡：又是大登殿？
小：不，叫惜分飛！
D.O.
第二十三場
景：小鳳仙卧室連客㕔
時：夜
人：小鳳仙，蔡松坡，如意，吉祥
1.M.S.-C.D.I.（音樂声中，二人同宴，如意上酒，小唱）
詞：驪歌一曲開瓊宴，替作旗亭餞，你倡義心堅，不辞难險，分飛在眼前。
2.C.-S.C.（他續唱，他不樂，到窗下）
詞：這一杯別離酒，料着你难下咽，你算認作是離筵，是為了今宵留紀念。
3.C.-S.C.（她唱到蔡前）
詞：兒女情，休依恋，要救民水火，着先鞭。
4.C.（她唱，PAN蔡难受掩面）
詞：切莫把一縷情絲兩地撁，縱然是今生約，难如願，也要向來生踐。
5.M.S.（蔡身子摇摆，小急扶他）
小：你怎麼啦？
蔡：没什麼，忽然間覚得有点頭痛，不舒服。
小：上裡边躺会兒去吧。
（扶他入內）
D.O.
第二十四場
景：後院連後門
時：夜
人：小鳳仙，蔡松坡，如意，吉祥，密探甲，乙
1.L.D.I.（廊上兩密探窃听）
（O.S.）小：你跟我這麼多年，我是怎麼待你，你自己知道，你竟然做出這種事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給我滾。
（密探藏入樹後，蔡假扮琴師，小鳳仙携兩丫頭追出來）
小：㧱去，這是你的工錢，滾哪，如意，給我㧱個凳子來，我要坐在這兒看住他走。
（鏡跟，蔡走入另室去）
2.M.S.-S.C.（如意送凳來，小鳳仙坐下，推近她）
3.S.L.（空廊，門半開着）
4.C.（小鳳仙立起來）
5.L.（蔡肩行李出來）
6.M.S.小：瞧這個東西，一点兒規矩都不懂，走了都不回断一声，站住。
7.M.S.（蔡停步）
8.M.S.-S.C.（小鳳仙走近他）
小：你這次出去，總得要争氣，好好做人，別要老不長進，毀了你自己。
9.C.小：你知道嗎？
10.S.L.蔡：唔！
11.C.小：那麼小走吧！
12.S.L.（小見他去，跟過去）
13.S.C.（小走來，扶門目送）
D.O.
第二十五場
景：小鳳仙卧室連客㕔
時：夜
人：小鳳仙，蔡松坡，鴇母
1.S.L.D.I.（小扶蔡出）
鴇：蔡大人，這麼晚了，您不舒服，還出去啊？
小：您別管，蔡大人的脾氣您還不知道嗎？
（扶蔡出門去）
D.O.
第二十六場
景：戲院
時：夜
人：蔡松坡，小鳳仙，琴師，密探，甲，乙，丙，伶人，觀衆，探目
1.L.D.I.（戲院內覌客滿座，台上正演着關公辞曹）
2.S.L.（蔡，鳳相偕入，蔡入厠所，鳳入包廂，三密探監視）
3.M.S.（蔡入厠來，解衣脫帽，原來是琴師假扮的，急換穿自己的衣衫）
4.M.S.（厠外，密探逡巡）
5.M.S.（琴師已換好自己都衣服）
6.C.（小在廂座中躭心着）
7.M.S.（琴師提包裹出厠去）
8.M.S.（琴師出來，探等迎上來）
探甲：你在這兒幹什麼？
琴：我听戲來了！
探甲：刚才鳳姑娘不是把你辞了嗎？
琴：辞了，就不能听戲了嗎？
探乙：咦，蔡将軍是不是在裡边嗎？
（指厠）
琴：嗨嗨，不知道！
（走過來，探等急入厠）
9.M.S.（三探入厠，見無人：搜尋）
探甲：咦？人跑了！
（急奔出）
D.O.
第二十七場
景：火車站及車廂內
時：夜
人：蔡松坡
1.S.L.D.I.（蔡假扮琴師，肩行李入站，上車）
2.M.S.（他上車就坐，伏行李上）
3.S.L.（車已開動）
4.S.L.（他始敢抬頭）
5.C.（他舒了一口氣）
D.O.
第二十八場
景：戲院
時：夜
人：小鳳仙，密探等。
1.C.-M.S.D.I.（小鳳仙在廂座中，揣測時机巳至，起身離座）
2.S.L.（探等見鳳出，追踪過來）
D.O.
第二十九場
景：刑房
時：夜
人：吳炳湘，小鳳仙，密探甲，乙，丙。
1.S.L.D.I.（屋角刑具，PAN吳炳湘高据法案）
吳：帶小鳳仙！
（O.S.）声：帶小鳳仙，帶小鳳……
2.M.S.（三大漢押小鳳仙入）
甲：小鳳仙帶到！
吳：是小鳳仙嗎？
小：唔！
（吳擊案）
吳：到這兒來，要好好的回話，知道嗎？
小:知道了！
吳：我問你，蔡松坡到那兒去了？
小：不知道！
吳：誰說的，蔡松坡明明陪你到戲院去的，你怎麼不知道？
3.S.C.小：誰說我們一塊到戲院去的？
（O.S.）吳：哼！我們要密探在後面盯着，你還要賴！
小：是的，我們是一塊兒到戲院去的，可是放走蔡将軍的不是我。
（O.S.）吳：是誰呀？
小：哼，是你們的密探。
4.S.C.吳：怎麼？我們的密探放走蔡松坡？
5.C.小：唔，你們的密探既然盯着蔡将軍，那蔡将軍怎麼又会跑了呢？要說不是你們的密探放走的，那麼是誰放走的呢？
6.C.吳：胡說，我們的密探報告，蔡松坡是進厠所以後失踪的！
7.M.S.小：哦，我明白了，一定是你們把他抓了去，反咬我一口，要在外面張揚，替你們摭盖，讓人家以為蔡将軍是自己逃走的。
吳：這是什麼話，喂，小鳳仙，蔡松坡怎樣逃走的，你是不会不知道的。
小：哼，吳大人，刚才您不是說蔡将軍在厠所裡失踪的嗎？
8.C.吳：唔！
9.C.小：男厠所，哼哼，我們女人怎麼能進去呢？
10.C.吳：嗯，這個……
11.C.小：我既然不能釘着他進男厠所去，那麼他就是跑了，你怎麼能問我呢！
12.C.（吳愕了半天）
吳：你糊說八道。
13.C.小：我想這件事，吳大人，您還是別問我吧，您最好問問您那位能幹的密探吧！
14.M.S.吳：這麼說起來，你什麼都不知道？
小：嗨嗨，我能知道些什麼呢？
吳：你不肯招
小：啊唷，没有什麼可招的呀！
15.M.S.（吳轉变態度）
吳：嗨嗨，鳳姑娘，您還是說实話吧！
小：吳大人，您讓我說什麼呢？
吳：蔡松坡跟你的關係，我們都知道，他這次到那兒去了，一定会告訴你的，鳳姑娘，咱們過去的交情還不錯，你老实的告訴我，我一定會重重的謝你的，嗨……。
16.C.小：哼！吳大人，您，嗨……您怎麼那麼糊塗呢？
17.C.吳：唔，怎麼是我糊塗呢？
18.C.小：他跟他結髮的夫人，尚且一闹就闹翻離了婚，把他夫人輩走，何況我的，我不過是個班子裡的姑娘，他不喜歡就扔，還不是隨他便嗎？我能把你怎麼樣呢？
19.C.（吳愕愕地）
吳：咹！
20.C.小：我倒真想拜托吳大人，吳大人手下有的是密探警察，能不能請吳大人把蔡将軍給我回來，我跟他還有賬要算呢？
21.C.吳：我没有那麼些個閒功夫管這些（揮手）去去……
D.O.
第三十場
景：總統府
時：日
人：袁世凱，袁乃寬，梁士貽，吳炳湘，阮忠樞
1.L.D.I.（袁乃寬等一行至袁世凱座前，袁呈文卷）
袁：這是雲南的通電！
（袁世凱看，怒立）
凱：唐継堯，蔡鍔！
袁：我早就說蔡松坡靠不住。
凱：渾疍，渾疍！
（暈倒，衆擁上去）
衆：大總統，大總統！
D.O.
第三十一場
景：小鳳仙卧室連客㕔
時：日
人：小鳳仙，如意，吉祥
1.S.L.（Q PAN I）小鳳扏報紙奔入叫）
小：如意，如意！……
（奔入房，兩丫頭迎上）
2.M.S.小：如意，他們起義了，蔡将軍他們在雲南起義了，你瞧報紙上登着呢！
（她跑去取出照片來看）
3.C.（她對照片說）
小：松坡，祝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4.C.（照片特寫）
Q PAN to. 5
5.S.C.-D.-L.（蔡指揮作戰，義旗高举）
（叠印戰爭㘯面）
Q PAN to. 6
（進軍曲，歌起，直至劇終）
6.M.S.-C.（小喜，推近）
7.S.L.（她喜，看對联，無限響往地注視遠方）
F.O.
——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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