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庭中的大悲劇

楊樹琛

「金絲雀」道出了普通存在於許多小家庭中的悲劇，雖然是局限於小家庭中的故事，然而却是大悲劇。「金絲雀」分析了這種悲劇是怎樣産生的，提供了劇中人應當如何制止這種悲劇繼續發展下去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在海外，有許多許多像劉戀在「金絲雀」中所飾的女性，在結婚之前，本來也是受過相當高的學校敎育的人，但結婚之後，便使自己變成了一隻長年關籠中的金絲雀，從前所曾受過的敎育，也不過使自己的羽毛顯得華麗可愛些，所學得的知識與技能只做了一次陪嫁用的裝飾品，日久天長之後，金絲雀不再會翱翔歌唱於雲端，陪嫁的裝飾品也變成了陳舊無光的廢物。會彈琴的手變成了只會搓麻將，會唱歌的喉嚨生了銹，會思想的腦子也退化了。

在丈夫方面，因爲了職業或事業，在外面路口勞碌，以爲太太巳經是自己的了，婚前的戀愛的熱情冷却了，囘到家裡來，還仍舊爲着他在外面的活動而動腦筋，偶而會發現自己的太太變了，不如以前可愛了，然而他却不去進一步追究她所以變的原因。

人是社會的產物，一個人脫離了大社會，生活在小圈子裡，久而久之，勢將失了自己的精神生活和大社會的精神生活的連繫，於是也失掉了衡量一切事理的正常標準，偶而聽到一些無聊的無稽之談，便失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而想入非非。就好像劉戀，在麻將桌上聽到了些三姑六婆的閒話，便以爲自己的丈夫眞的有了外遇，又在三姑六婆的敎唆之下，把任何不相關的小事情都拿來作爲丈夫的那種行爲的證據。

常說夫妻二人，在感情方面，好像兩個人在賽跑，兩倜人跑得同樣快時，感情才能融洽，如果一個人只顧自己向前跑，另一個却開倒車，二人的距離勢將越離越遠，最後，終難免讓跑在前面的一個在旅途上遇到另外的同伴。在「金絲雀」中，李靑所飾的那個藥學家就是忠顧自己向前跑的一個，而劉戀則在那裡開倒車。李靑在旅途上遇見了江樺，李淸嫌劉戀太累贅，要和江樺並肩跑向前去了，而劉戀在麻將桌上的那些三姑六婆「知己」朋友們却硬要更使劉戀的倒車開得快些。這樣發展下去，悲劇是必定要發生的。

幸而江樺能够讓李淸跑得慢些，顧及一下落在後面的劉戀，又幸而有陳琦看出了問題的結徵，打破那個鳥籠，讓金絲鳥飛出來，督促劉戀迎頭趕上去，這樣，才使這個悲劇的發展，能够得到懸屋勒馬的結局。

這樣的悲劇在眞實的社會中是很多的，悲劇的表現方式可與「金絲雀」的不同，而中心問題則是一個，那就是，太太變成了金絲雀，丈夫只看到太太變得不那麽可愛了，但却不曾進一步分析一下爲甚麽太太變了。能够像「金絲雀」這樣得到懸崖勒馬的結局的是很少的，大都聽任我劇繼續發展下去以致登報說因爲志趣不合而離異，或者丈夫納妾或另設旁室金屋藏嬌，使原來的快樂家庭變成了地獄，夫妻們甘精神上痛苦，兒女們也要忍受無辜的折磨。

這不只是家庭中的悲劇，而且是社會的悲劇，病態的社會更安排妥當了製造這種悲劇的各種條件，「金絲雀」分析了這種悲劇是怎樣產生的，提供了應當如何處理這種悲劇事件使它不致發展下去。在海外說起來，對於無論已婚和未婚的男女、在熱愛中的情侶以及感情不融洽的夫婦們，「金絲雀」是値得一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