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無邊」電影小說
一
戲院門口,觀衆擁擠,都在等待着入場,看電影明星馬麗主演的新片「春色無邊」。
一輛汽車由遠駛來,停在戲院門口,馬麗自車內走出・戲院的職員上前去招呼,新聞記者閃光齊亮,觀衆也蜂湧包圍着她,爲她拍照,要她簽名,馬麗搔首弄姿,旣忙於招呼又忙於作態。
突然「哎呀」一聲,馬麗覺得背部一凉,發覺衣服已被撕去了 一條給頑皮的影迷留作紀念, 其他觀衆你推我擁,又紛紛學樣撕馬麗的衣服, 氣得她大嚷大叫,戲院裏幾個職員想護她衝出重圍,可是觀衆密密地把她湧在一堆。
經理室中幾個巨頭正在爲「春色無邊」的賣座而興奮地談論着,黃經理特別指出這應該歸功於導演李依萍。
但李依萍却提出了相反的意見,說是應該拍一些有意識的影片。
這時馬麗披頭散髪,衣履蕩然,狼狽不堪地推門而入。
「馬小姐!你怎麼……」黃經理莫明其妙地發問。
「還不是你們,片子拍完了,還要豋台,登台,你們看,現在把我弄得像跳脫衣舞似的。」衆人大笑,馬麗更怒,「你們還要笑,黃經理!你們誰要登台誰去好了,我是不去了。」馬麗準備𫝺紗帽了。
黃經理說:「這怎麼行呢。」馬麗說要登台你去,還是林光祖見機行事,替馬麗斟了杯茶「馬 小姐,先消消氣,喝杯茶吧,我叫劉劇務陪你囘去換衣服」又答應賠新衣服給她,但馬麗又說精神上,肉體上的損失呢?
林又衝口而出我賠,但這怎麼賠呢?結果又是黃經理答應加她酬勞,這種囂張的樣子李依萍實在看不入眼,所以深深地嘆口氣,馬麗這才發現了他,又怪他的不是。
「要是你陪着我來登台,就不會弄成這副樣子了。」馬麗對他發嗲。
「你應該覺得光榮,」李顯然是諷刺她,可是馬麗却不解,半喜半嗔,搖撼着李依萍要他說個明白。
「這是擁護你的影迷,對你熱愛的表現。」說完站了起來,態度是冷冷地,「小姐,囘去換衣服吧,不要使爲你瘋魔了的觀衆失望。」馬麗碰了一鼻子灰,但是佯裝懶骨頭似地說「唉,眞煩」 但還是對李不脫糾纏「等我消夜啊,拜拜!」風擺荷葉似地扭啊扭啊地走出去。
黃經理還贊美的說這就是本錢,立刻向李依萍提議馬上開拍「春色無邊」續集,但他反對, 不惜以去留力爭。
可是黃經理說「我們在商言商,總要顧到生意上的成敗,否則我們辦學校不是更具有社會敎
育意義。」
李依萍見到黃經理固執成見,深爲電影的前途而嘆息。
「好了,導演先生,吃飯第一,藝術是吃飽肚子才能幹的。」
李依萍不再堅持了,但想到馬麗這種怪形怪狀,又提議要更換女主角,黃經理又不認可,因此又是李依萍屈服了,「春色無邊」續集還是原班人馬演出,祇有一點是尊重李依萍的意思,是下鄕找個淸靜的地方寫劇本。
二
李依萍和林光祖二個人來到目的地,翻看報紙上登的廣吿,匆匆的地走入林中,沿着小路走去,一座磚砌的小樓在前,門口掛着一塊「十八代祖傳儒醫張有道」的木匾,旁邊還有一條黃紙寫的「原子神經特效丸總批發處」,二人看牌之後不禁啞然失笑,這房東可稱爲醫界全才了。 一陣吉他和口哨傳入了他倆的耳鼓,一個阿飛倚在一輛電單車上對着樓上窗口在彈吉他。
窗口並無人影,但有女人歌聲傳出,這可把這個阿飛給樂壊了,把身上的花夏威夷恤扔在地 上,吉他也抛掉了,兩人看到這種滑稽之狀,暗笑不已。
這個阿飛也引吭高歌,正唱得高興之際,忽然一盆冷水從窗口潑下,頓時把他淋得像個落湯鷄,李、林二人亦被撥到,正在伏身抹擦水漬,阿飛開動了電單車,一股泥漿又濺汚了二人的衣服,林光祖預備追上去理論,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上,又氣得暴跳如雷。
張有道正在院內徘徊,見林、李二個人的狼狽之狀,還以爲是神經病患者,戰戰兢兢走到面前施禮問詢互通了姓名,把他們請到所裏細談,以爲是生意上門來了。
張有道把客人引進,忽忽地又走到內室,在門後拿根棒子交給正在做針綫的太太說是來了二個病人,病勢不輕,張太點頭會意,拿了棒子門後偷聽準備着有什麽意外。
林、李二人無聊地在吸煙,張有道出來了,繞着他們轉了一個圈,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突然間,有道將林的手拿起,爲他把脈,默默在想,二人不明其故,面面相覷。
「唉呀!林先生的病可不輕!」張有道故作驚人的倒吸一 口凉氣。「你才有病哪!」氣得林光祖可發火。
「林先生你所得的病,在西醫叫神經病,我們中醫是叫癡狂症,這種病分門別類的仔細說起來,不下幾十種,可是現代人們得的,最多的要算文癡,武癡,花癡三種。」張有道還一本正經大談論,李依萍一旁傾耳細聽,而林則已怒不可遏,「你才是羊角瘋…‥」李依萍馬上制止,暗暗拉他一把,用眼色示意「你先別吵,聽醫生怎麽說。」
有道見他倆服貼了,又繼續向李發問「李先生,你最近被瘋狗咬過了沒有?」囘答是搖頭「 那麽在女人身上受過刺激沒有?」答說也沒有, 有道突拍案驚奇似地,「對了!」倒把二人嚇了 一跳,「這一定是文癡了。」張太聽了有道的話也放心地把木棒放下,有道去取藥,林是怒容滿面,依萍却是表情毫無,輕輕地對他說「這可是寫劇本的好材料。」剛巧這句話被有道聽見了「 是好材料,用的是上等貨,幸虧今天來找我,別的醫生還不能治你們的病呢。」林說別麻煩了, 他已忍耐不住「不,不,不麻煩,吃了我祖傳原子神經特效丸,一付保好,二付除根,」林光祖因爲張有道糾纏不淸,不禁大怒「你再滿口胡說我可要打人了……」有道聞言,急忙閃在李的背後,嚇得藥瓶亦跌在地上。「李先生,你看,有打人的毛病就稱武癡。」張太人在門後,聞張聲大驚,舉起大木棒。
「什麽文癡、武癡,我們是來看房子的!」 光祖迫得說出眞相。
有道聞言羞慚不已,這時張太也出來了,忙向二人道歉。
「你別生氣,你兩位這個樣子,實在是…… 」張太含笑分辯,同時看看二人狼狽的模樣。李、林二人才知道有道是誤會了,一段小喜劇就這樣的收場了。正題本來是看房子,問到房租,張太要五百,這分明是敲竹槓,還提出條件,一要預付兩個月房祖,二要有正當職業,三要有家眷。這個家眷可把二人難倒了,此時房外有一大團白布滾進,其中似有物蠢動,而且叫聲不止。接着枕頭,衣服齊飛抛入房內,張太急把白布拉開,一個中年男子起立,連忙抹着傷處,張太知道又是她女兒阿翠惹禍了,對林、李說「我的女孩子很頑皮……」話還沒有說完,一隻高跟鞋𫝺了進來。
「阿翠,來。」一個少女慢慢地接近門口。「這個小姑娘外型不錯。」林說的行家話。
李點頭表示同意「歌大槪也是她唱的?」
「有人來看房子,一點規矩也沒有。」張太在埋怨着女兒。-
「我在裏面收拾房子,趙老板總跟我動手動脚。」阿翠抗辯着。
張太看了這個被稱趙老板的中年男子「趙老板喜歡你啊,跟你閙着玩哪!」趙也搭訕地「我喜歡……你,跟你玩哪。」
張太這時又爲林、李二人介紹,說趙老板是她的房客。
三
這時樓下又傳來女人怒罵聲,「阿翠,你這個死丫頭,給我滾出來。」進來的是個胖女人打扮得妖形怪狀。阿翠急把門關上躱了起來。
「怎麽啦,誰惹你生氣啦?」張太假惺惺地。「還不是你生的好女兒,成天計算着我的兒子,你去看看把他澆成了落湯鷄。」又來勢洶洶地直撲過來,向張太想打架,但見到了生人,突然停手,「咦,你們怎麽啦?」
李、林二人莫明受驚「怎麽啦?」
「你們身上的泥水那兒來的?」
「我們也弄不淸楚那個潑的。」
「除丁她還有誰?我兒子剛才也被她潑了一身水,走!」拉了李、林二人「我們上警察局吿她。」但二人却推開了她,這些小事又何必勞師動衆。
「金太太,阿翠年紀小…‥」張太祗有硬着頭皮打招呼。
「金太太,我們都是上等人,爲了這點小事去打官司,未免太那個了吧?」原來租房子的人却做了和事佬。
而金太却以算淸房錢要他們搬家,張太見說下去不對路,祗好撤退。但一開門看見趙老板摟住阿翠求愛,冷不提防挨了一巴掌。
「死丫頭,你還給我惹禍,」頓時使二人一驚。「現在老狐狸精又吵上門來了,你預備怎麽辦?」說完卽向阿翠使個眼色。
阿翠見狀會意,「那麽,祗好請趙老板幫幫忙了!」
「我不管!」趙老板可要搭架子了。因此三個人都僵住了。
室外金太又在大發雌威「你們可不知道啊, 」對李,林二人說「我的兒子約翰喜歡她的女兒阿翠,簡直像着了迷,他們簡直把她當做法寶, 我毎次叫約翰來收租,他們總是讓阿翠出來說人情,欠房錢不要緊,你可要叫阿翠對我兒子好點呀。」牢騷發了半天,可是李,林二人都不是對象,金太又在門外大嚷,「你們別死在房裏不出來呀!」
室內的阿翠可着急了,她祗有央求着趙老板 「幫幫忙啦,金太太喜歡你,她看見你就沒事了。」
「她看見我氣就沒有了,我看見她可氣就來了」趙老板說的是實情。
「不去就算了,以後可不要再理我」阿翠賭氣地說。
「那……禮拜天跟我到郊外玩去」趙老板有條件了。
「別講條件,要去就去。」阿翠乾脆辣爽地一口答應了。
「哼!你們鬧了禍,叫我去受罪,」但走了二步又囘頭對着張太說「那二個租房子,非眷莫問,可不能破壞我們以前訂的條約,否則……」「還錢搬家是不是」阿翠把他下文說了出來。
趙老板一走出來,正是金太說到張家欠她六個月房租,堅持一定要在今天請他們搬家,可是一看見趙老板,馬上喊他「呦!你沒出去呀!」還高興地拉住了他。
「你這傢伙,看不見你人了,我還以爲你死了,」但金太說到一半,知道趙走出房來的用意「你又給他們出來講人情,由你担保是不是?」但趙祇是一昧傻笑。
「你看今天他們又把我氣得手到現在還直哆嗦」雖是訴說委曲,可是大半是帶着發嗲的勁兒。 趙老板湊在金太耳邊說話:「別生氣,生氣會老得更快的。」這句話馬上使金太怒容改成笑容「我一看見你就年靑了。」
「那好!我請你喝㗎啡談談去。」上前挽住金太的手臂走下樓去。趙老板還囘頭向衆人扮個鬼瞼。
「愛情眞是偉大,房錢也不要了,喂,我看咱們另外找個房子吧!」林光祖看了這種精彩場面搖頭不止。
而李依萍幽默地說「我倒喜歡這個地方,像個小舞台,毎一個人典型,眞是寫劇本的好材料。」 這時阿翠偷偷的出來了,看見雌老虎去了「 媽!出來啊,人家還等呢!」
林光祖知道李依萍喜歡這房子,就掏出一叠鈔票在數,看得張太眼都花了,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四
李依萍和林光祖二人搬進了神經儒醫張有道的家,正在佈置房間,趙老板却在鎖孔內窺視,又轉身滿面怒容去找張太理論,說是他們欺騙了他,搬來的房客並沒有女人用的東西。張太還爲他解釋說是講明非眷莫租的,而趙老板堅持如果弄不淸楚就搬家。阿翠逼問他爲什麽不搬,趙老板祗有去逼張太還錢,連借,連押租一共是一千元。
張太逼得無法,祗有和趙老板同到李、林二人房裏査問,張太推趙老板自己發問,可把正在掛帳子的林光祖氣壊了「有太太,沒太太關你什 虧事,你是做媒的?」
趙老板和林爭起來,說他雖不是房東,可是他和房東有約在先,是非眷莫租。
問題是弄僵了,趙老板堅持如果沒有家眷不是他搬就是我搬,剛好院外傳來馬麗的吵聲,林光祖急智地走到門口大叫「李太太來了……」 馬麗正是怒容滿面發脾氣,聽得林叫她李太 太,馬上反問誰是李太太,光祖恐怕事機洩漏,馬上跟她咬耳朶說明是握房東的噱頭。
這時李依萍也出來了,馬麗像小鳥依人般奔過去「依萍,我本來想到我母親家去住兩天,後來……我怕你寂寞,所以就趕來了。」這完全是馬麗將計就計故意說給旁人聽的。
李依萍正莫名其妙,而林光祖却把馬麗當作李太太跟各人介紹了。馬麗驕傲地畧予爲禮就挽住了依萍說是去看新房間去,大家看了他倆親熱的樣子爲之肉麻,而張有道更是口呆目瞪,張太醋性大發,用脚猛踏他脚,「幹什麽死盯着人家看,不怕瞎了眼睛。」
兩夫婦正在打愛情官司,但「啪」的一,聲淸脆的耳光聲又傳過來了,趙老板在撫面呼痛,又挨了阿翠的打。
「總是動手動脚的。」這就是阿翠打他的理由。
「我學學他們也不可以呀?」
「人家是夫妻,你是什麽東西?」張家夫婦看女兒打了趙老板,正好殺殺他剛才逼錢還債的威風。
馬麗旣然冒充了李依萍的太太,索性假裝到底,在房裏搬東搬西,把好好佈置完畢的房間,胡亂地更動着,李依萍怏怏不樂,而林光祖却以爲臨時太太可以暫時解决租房問題。
當李依萍叫她馬小姐,她反要他叫達令或是太太,還順水推舟地和依萍親熱,眞使他爲之啼笑皆非。這可使依萍不得不和她約法三章,一、 毎天能來可不能過夜,二、當工作的時候,不許胡纏,三、永遠閉上嘴,不許出聲,如果馬麗不依此,李依萍寧願搬家。
五
一條小河岸邊,趙老板獨自一人在焦急地徘徊着,突然他看到一個人而怔住了。這個人正是金約翰——追求趙老板金太的兒子,二個人一行一邊地互相偷視,趙老板忍不住向約翰動問「你來此地幹什麼?」「等人!」「等誰?」
這可使約翰反感了,「咦!笑話,你又不是我爸爸,管得着嗎?」
二人僵持了片刻;趙老板才說出來,是等他的愛人。
「哼!」約翰有些不屑地「你也有愛人?去河邊照照你自己的長像。」這一來可使趙老板火 了,二人幾乎大打出手,但對岸却傳來了歌聲,這不是阿翠唱的還有誰?佳人當前,心焦情急,金約翰躍入水中游了過去。趙老板忙搖了小船過河,但是搖至河中央,船漏水下沉,約翰游到對岸,阿翠又是踪跡杳然。見不到情人,還是救人要緊,將趙老板拉起拖到岸邊,二人狠狽不堪。 約翰要趙老板以後不得和阿翠胡纏,趙老板不答應,約翰叉把他推落水中。
趙老板擁被而臥病了。
李依萍却獨自寫作,給趙老板的呻吟聲擾得心煩,擲筆而起徘徊室中,又轉至沙發仰臥,猛吸紙烟,苦索不得文思,但遠處又傳來歌聲,不覺傾耳細聽。
這又是阿翠的歌聲,但當她聽到了趙老板的呻吟,也去探望一下。趙老板正好一訴相思裝腔作勢,但阿翠却把做儒醫的爸爸召來了,經過張有道的把脉,說是夾氣傷寒。張太說祗聽見有夾陰傷寒,趙老板給張有道一嚇唬,性命交關只好遵囑拿出一百元抓藥,但聽說是阿翠照料着他,反而心甘情願。
趙老板給張有道的一百元收了幷沒有抓藥, 只叫太太拿些紅糖薑泡水,再多加些胡椒粉,張太雖罵他缺德,但錢却收入袋中。
潑手潑脚的胖金太又來了,她又以爲阿翠撚化了她兒子約翰,又來大興問罪之師,當她聽說趙老板病了,卽忙登樓去探病。
趙老板看見這個胖女人,眞是哭笑不得,但金太還輸寒問暖摸頭按手,這時阿翠正好端了藥碗進來。
趙老板要阿翠餵,金太把它搶過來,趙老板說這碗藥値一百塊錢。而金太却小心翼翼勺了一 匙,用口吹冷,不管趙老板不高興把藥送到他的口中,阿翠看到好笑,乘機退出。
第二天的早晨李依萍正在室內徘徊,口中唸唸有詞,硏究所寫的台詞,而阿翠穿着漂亮的西服,預備下樓,聽到李依萍的大聲大言,自說自話,心中好奇,在鎖孔內窺視,但李剛好開門說 「給我滾出去,滾……」阿翠還以爲罵她,囘就跑,李依萍馬上叫住她,連忙道歉幷且邀她到房裏談談。
李依萍是個電影導演,而阿翠是個影迷,早在刊物上見過他的照片,她還以爲馬麗是他的太太,依萍也不置可否的默認了。
李依萍對阿翠仔細的端詳了 一番,問她喜歡演戲嗎?
阿翠當然喜歡,依萍說「我看你很有演戲的天才,尤其是歌唱得那麼好,你願意做個電影演員嗎?」阿翠害羞地搖搖頭。
李依萍以爲她不願意,當他願意幫她忙時, 阿翠可高興地願意,但又怕爹媽不允許,經過李依萍說敎一番「電影是種敎育工具,只要你不違背良心,拍那些黃色和有毒素的影片,跟那些爲人師表的敎育家和那些濟世良醫有什麼不同。」
依萍說好給阿翠幾時試試鏡頭,但阿翠却希望不讓爹媽知道,依萍也同意了。
正好李剛把劇本寫好,就叫阿翠試着唸,這時馬麗自外進來,聽到依萍房裏有說話聲音,躡手躡脚在門口偷聽。
男聲:「無論如何你要念到我們以往的感情才是。」
女聲:「可是,你已經有妻子了。」
男聲:「我沒有跟她正式結婚,我可以趕她走的。」
馬麗聽了大怒,說他原來搬家是爲了要搞女 人,說完又怒氣冲冲地走了。阿翠因爲莫須有之事而急得哭了,但依萍又吿訴她馬麗幷不是他的太太,她可眞攪不通了,這是怎麽會事?
依萍這才坦白的說出爲了要租這房子,才叫馬麗冒充他的太太,二人說明白了,阿翠也放了心,這時林光祖進來了,說馬麗坐了金約翰的電單車走了,這可是奇怪的事兒了。
六
攝影棚內,化裝師爲阿翠化裝,照相師爲阿翠拍照,李依萍又爲她安排試鏡的種種準備,一聲「開麥拉」,阿翠載歌載舞的演出,在座的人都紛紛鼓掌,連黃經理也說有前途,可以造就,馬上跟她簽一張合同,這使阿翠興奮得不得了。
在張有道家裏可出了新聞,趙老板講是弄非說親眼目睹看見李太太和金約翰一起坐電單車。還說據店裏的夥計吿訴他,李太太就是電影明星馬麗,還說電影明星就是戲子。這使阿翠可要力爭了,說明星不同於戲子,一方面說有機會她也要去拍電影,這原是探探爹媽的口氣,但張有道却滿口反勢。
金約翰住公路上,後而載着馬麗,這可樂得他忘形,他要表演矇住眼,雙脫手開車的絕技,但誰知對面剛好駛來一輛汽車,約翰收掣不及,兩車互撞,馬麗被撞摔在田中。
這些意外是林光祖吿訴李依萍,說現在馬麗留在醫院動手術,這可不打緊「春色無邊」續集的開拍工作可要耽誤了。依萍問明了馬麗的傷勢一時不會痊癒,製片部的意見是換戲或是換人,這還不是阿翠的機會?當依萍把這意思吿訴黃經理,決定不改戲而換女主角。
阿翠眞的上銀幕了,她高興得跳起來,但她自己還是不放心,要依萍指導她。依萍說這是他的責任,談到要不要跟張有道說明,阿翠說還是遲一步再說明的好。
但事情是無法再隱瞞的,阿翠在室內勤讀劇本,對鏡連做帶說,給她母規看見了,把她叫了出去見張有道,原來報紙上已刊出了張翠代馬麗主演「春色無邊」績集的新聞。
父女倆爲了拍戲的事爭執起來,張有道以淸白家風爲女兒丢盡而阻止她拍電影。但阿翠做電影演員不是一樁壞事,一頂一撞氣得有道暴跳如雷,舉手要打阿翠,但給太太阻擋了,氣得他打了自己兩個嘴巴。最後決定把阿翠禁閉起來,不許她出去。
看管阿翠的任務,剛好張有道託了趙老板,他鷄毛當令箭來得正好,氣得阿翠只有哭泣,想不出辦法。
剛好金約翰來向阿翠致賀,阿翠靈機一動,求約翰設法救她出去。約翰想辦法,把電單車推到阿翠房的窗口下,叫她跳下。但她不敢,用床單縛住慢慢拖下來,剛吊在半空,張有道夫婦趕走送通吿的劇務出來正好看見女兒要私自逃走,但阿翠已坐在約翰的單車上飛馳地開走了,夫婦倆加上趙老板一齊追趕前去。
金約翰以英雄姿態把阿翠送到片場,「春色無邊」續集得準時開拍,這時張有道坐了的士也追到,可是片場門口「閒人免進,謝絕參觀」 使他們只好望門興嘆。
張有道要翻牆爬進去,可是又來了警察勸阻他們,但警察去了,他們繼續努力。
片場內搭了 一座有欄杆的西式小洋房,阿翠已在坐候,金約翰也做了參觀者。這場正好表演在樓下,阿飛彈吉他,而阿翠唱歌的一幕,這靈感就是李依萍來找張家房子看到的情景。
李依萍OK了,肅靜、紅燈、打鈴,喊聲預備!開麥啦!」拍到片中女主角給父親拉囘去的時候張有道却出現在片場,他眞的要把阿翠拉了囘去。
李依萍急忙叫「克脫」,大衆爲這意外而停止工作,工作人員也包圍起來看熱鬧,張有道一把拉了林光祖說他勾引良家婦女當戲子。
黃經理他到經理室詳談,眼色一丢,不由分說自有兩個職員架了張有道就去,急得有道叫趙老板救他,可是趙老板依樣畫葫蘆也給夾住了向外去。
這眞是掃興的事,阿翠也給急得哭出來,因爲她父親大閙片場而出醜,但李依萍好言地勸慰了她。
經理室裏,好像在開辯論會,林光祖吿訴張有道電影是隱惡揚善,做潢員是敎人做好事,做好人,阿翠這次拍的影片是指導靑年男女怎樣愛惜時光,努力學業,這不是糾正社會風氣嗎?
劇務又說張翠這一次成名,洋房汽車齊有, 而黃經理又簽了一張支禀給他,五千塊的金額看得張有道的手也抖了,有錢能使鬼推磨,女兒拍電影,有錢進賬,張有道一切都同意了。還敎趙老板去接太太來看拍戲。
一波末平一波又起,受傷在醫院裏的馬麗聽說新片換女主角,也趕到片場辦交涉,黃經理林光祖都說不服她,但金約翰一把抱她起來,急得馬麗心驚肉跳,撞了一次車已嚇破她的胆。
一切都風平浪靜,阿翠,不!張翠正在「開麥拉」前唱出了樓外歌聲,一顆新明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