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者言
左几
我們的特刋編者要我寫一篇關於「余之妻」的稿,我一時想不出要說什麽。本來,幹電影工作,也和別的文藝工作一樣,作品完了,拿出來讓人欣賞,讓人批評,那麼要說話的該不是自己了。
可是再想,當我在負責導演「余之妻」的過程中,也有過若干甘苦,自己想起來,甘的固然値得囘味,苦的也好重溫,那倒可以寫上一些,聊以塞責。
「余之妻」最苦事,就是要一口氣不停拍弍拾多個工作日,因爲片中的兩主角吳楚帆先生和紫羅蓮小姐,要到日本去拍「斷鴻零雁記」的外景,那個戲的外景一定得趕上櫻花時節。因此,我們的戲就不得不日以繼夜地拍,如果不是我們有了幾個月充份的籌備時間,那麼,說不定天曉得會不會出岔子,幸好戲總完了,沒有意外,這才鬆了一口氣。其次苦的是剪輯的時期,原著的描寫固然十分動人。情節多,素材也多,負責改編的何愉兄要把它縮成一部供影兩小時的脚本,已經傷透腦筋了,不料拍成的初版,就是十五大本,要映差不多三小時,於是一剪再剪。俗語有一句「賣花讚花香」,自已總眞覺得有所偏愛,割一些就像割自己,幾經忍痛才完成了這個任務。而剪輯後還更能集中和緊凑,於是,這才又鬆了口氣。
當這一個流行了卅多年,感動過許多青年男女的故事交到我手上的時候,我自己知道,我並不是一個了不起的「天才」。原著的細膩描寫,眞摯的人情味,人物的性格刻劃入微等,我怎樣計劃誘導演員表演,處理氣氛,節奏,活用鏡頭,角度……才能傳達作者的意圖呢?這些,的確苦過許多時間。今天看起來,它還算像樣,這才眞鬆了口氣了。
話說囘來,做這一行工作,苦樂常有,只要盡了力,對得起觀衆。等到觀衆說「還好」時,也就是雖苦猶樂;就是觀衆說「還差」,自己也有個敎訓。那麽苦又算得什麽呢?看「余之妻」的觀衆們,必會同意我這句話的。